“轰隆——！”
第三下撞击落下时，铁匠铺的橡木门终于扛不住了，右侧的合页崩裂，门板带着木屑猛地向内弹开，撞在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火把的光涌了进来，照亮了强盗们狰狞的脸。为首的正是独眼狼，他肩上扛着那柄带锯齿的砍刀，独眼里闪着贪婪的光，扫过铺子里的铁器，最后落在石战身上，狞笑一声：“老兵油子，上次让你跑了，这次看你往哪躲！”
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强盗，个个手里提着刀枪，脸上带着劫掠过的疯狂，其中一个瘦高个强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刚跑到铁匠铺躲难的苏沐月，舔了舔嘴唇：“头，这小娘们长得不赖啊……”
“滚开！”石战猛地踏前一步，旧战刀横在身前，刀光映着他冰冷的眼神，“有什么冲我来！”
苏沐月吓得缩在墙角，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抓着衣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唇没哭出声——她刚才跑回杂货铺时，正撞见强盗砸门，是石战路过，一把将她拉进了铁匠铺。
“冲你来？”独眼狼嗤笑一声，挥了挥手，“给我废了他！这铺子的铁器，还有那小娘们，都给我带走！”
两个强盗立刻狞笑着冲上来，一人挥刀砍向石战的肩膀，一人挺枪刺向他的小腹，配合得倒是默契。
石战不退反进，左脚猛地一跺地面，身形矮了半截，恰好避开刺来的枪尖，同时右手战刀向上一撩，“铛”的一声磕开砍来的钢刀。他的动作不算快，却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每一步都踏在对方招式的破绽上——这是多年战场拼杀练出的本能。
“嘿，有点意思！”独眼狼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戏，独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难怪能从军队里活着出来，这身手，比那些废物护卫队强多了。”
石战没理会他的嘲讽，战刀挥舞得密不透风，将两个强盗逼得连连后退。可他毕竟旧伤在身，刚才硬接那两招时，肩膀的伤口已经裂开，鲜血顺着胳膊流进袖口，握刀的手微微发颤。
“爹！”石磊看得心急，握紧锈斧就想冲上去帮忙。
“别动！”石战头也不回地低喝一声，战刀突然变招，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划过，“噗”的一声，划伤了左边强盗的大腿。
那强盗惨叫一声，捂着腿倒在地上。另一个强盗见状不妙，虚晃一刀就想跑，却被石战追上，刀柄重重砸在他的后颈，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眨眼间解决两个强盗，石战的脸色却更白了，他扶着铁砧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刚才那几下已经耗尽了他不少力气。
“有点本事。”独眼狼收起了看戏的姿态，眼神变得阴冷，“可惜啊，老了，也残了。”他缓缓抽出背后的锯齿刀，刀身在火把下闪着森冷的光，“本来想让手下陪你玩玩，现在看来，得我亲自出手了。”
他一步步走向石战，每走一步，脚下的木板就发出一声呻吟，一股凝气境中期的威压散开，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
石战深吸一口气，再次握紧战刀，刀尖微微下垂，摆出了防御的架势。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可身后是儿子，是无辜的苏沐月，退无可退。
“爹！我帮你！”石磊再也忍不住了，举着锈斧就冲了过去。
“回来！”石战怒吼，可已经晚了。
独眼狼眼角余光瞥见冲来的石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根本没把这半大孩子放在眼里，只是抬脚向后一踹——这一脚看似随意，却带着破风的锐响，直取石磊的胸口。
石战脸色剧变，想回刀救援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沾着泥污的靴子，离儿子越来越近。
苏沐月吓得闭上了眼睛，尖叫出声。
就在这时，石磊怀里突然亮起一点微光——是苏沐月送他的那个小布包，里面的玉佩不知何时滑了出来，在火把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几乎同时，他手里的锈斧猛地发烫，斧身的铁锈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暗金色的纹路，像有生命般流转起来。
“呃啊——！”
石磊只觉得一股滚烫的力量从斧柄涌入体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堵塞的经脉像是被瞬间冲开，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忘了害怕，忘了招式，只凭着本能，将锈斧横在胸前。
“嘭！”
独眼狼的靴子狠狠踹在斧身上。
预想中石磊被踹飞的场面没有出现。相反，独眼狼只觉得脚上传来一股巨力，像是踹在了一块烧红的精铁上，震得他小腿发麻，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独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这……这破斧子？”
石磊也懵了，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锈斧，暗金色的纹路在斧身流转，像一条条小蛇，握着斧柄的手心烫得惊人，可体内那股狂暴的力量，却让他浑身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找死！”独眼狼又惊又怒，被一个半大孩子逼退，让他觉得颜面尽失。他不再留手，锯齿刀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劈石战的头颅——他要先杀了这老兵，再慢慢收拾这小子！
石战举刀格挡，可他刚才被震得旧伤复发，力气根本跟不上。
“铛！”
两刀相交，石战的旧战刀被震得脱手飞出，重重砸在墙上。独眼狼的锯齿刀余势不减，划过他的肩膀——
“噗嗤！”
鲜血喷涌而出，石战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重重撞在墙上，滑坐在地，胸口剧烈起伏，显然伤得不轻。
“爹！”石磊目眦欲裂，眼睛瞬间红了。
他看着父亲肩膀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看着独眼狼那张狞笑的脸，看着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苏沐月，体内那股被锈斧引动的力量彻底爆发了。
“啊——！”
石磊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握着锈斧，不顾一切地冲向独眼狼。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带起一阵风，斧身的暗金色纹路越来越亮，像燃起了一团金色的火焰。
独眼狼被他这股疯劲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举刀格挡。
“铛——！”
锈斧与锯齿刀狠狠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独眼狼只觉得一股巨力顺着刀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开裂，锯齿刀差点脱手。
“这小子……怎么回事？”独眼狼又惊又怒，他分明感觉到，这半大孩子的力量，竟比刚才强了数倍！
石磊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为爹报仇！
他挥舞着锈斧，招法杂乱无章，却带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每一击都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斧身的金光越来越盛，映得他赤红的眼睛如同两团火焰。
独眼狼被他逼得连连后退，心里的惊疑越来越重。这小子明明前几天还是个连凝气境都摸不到边的废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能打？还有那柄锈斧，怎么看都透着邪门！
“滚开！”独眼狼被逼到墙角，终于怒吼一声，凝聚全身力气，锯齿刀带着黑色的气劲，直劈石磊的面门——这是他压箱底的功夫“毒狼斩”，带了点粗浅的气劲，寻常凝气境初期根本接不住。
石磊看着劈来的刀，却没有躲。他感觉体内的力量已经涨到了极点，丹田像是有团火在烧，锈斧的纹路彻底亮起，仿佛与他的血脉连在了一起。
他想起了梦里巨人劈开大地的瞬间。
“劈——！”
一声模糊的嘶吼从他喉咙里滚出，锈斧被他举过头顶，然后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狠狠劈下！
斧刃与刀身再次相撞。
这一次，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独眼狼的锯齿刀，从中间断了。
锈斧余势不减，带着金色的流光，劈向独眼狼的胸口。
独眼狼瞳孔骤缩，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向旁边翻滚，才勉强避开要害，但斧刃还是划开了他的胳膊，带起一片血花。
“撤！快撤！”独眼狼哪还敢恋战，捂着流血的胳膊，连滚带爬地冲出铁匠铺，对着外面的手下嘶吼，“这地方邪门得很！快走！”
强盗们见头领跑了，也顾不上抢东西，纷纷跟着往外跑，眨眼间就消失在夜色里。
铁匠铺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石磊还保持着挥斧的姿势，眼睛赤红，浑身都在发抖，斧身的金光渐渐褪去，重新被铁锈覆盖，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父亲，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突然双腿一软，被身后冲上来的一个强盗一脚踩在地上。
“小杂种，敢伤我们头领，找死！”那强盗狞笑着，举起了手里的钢刀。
石磊挣扎着，却浑身脱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钢刀落下。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猛地扑过来，挡在了他的身前。
是爹。
石战不知何时爬了起来，用身体护住了他，胸口的旧伤因为用力而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
“爹——！”
石磊的嘶吼声，刺破了铁匠铺的沉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