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贾赦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三爷!除去在门口执勤的两什兄弟,其余人等已全部集合完毕,正在大老爷院外听令!”
就在这时,贾年的亲兵队长进来复命。
“老爷!大门外来了一队顺天府的衙役,带头的人说,是奉了府尹大人的命令,前来配合三爷拿人的!”
又有下人匆匆来报。
原来,贾年早已修书一封,提前知会了顺天府尹。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贾年眼中寒光一闪,开始下达命令。
“琏二哥,你带一队亲兵,拿着这份名单,从西街开始,一家一家地给我抓!抓到人后,连同其罪证,一并交给顺天府的差官!”
“蓉哥儿,你带另一队,从东街开始行动!”
“严锋,你带领剩下的人,立刻去把守府中的仪门!行动期间,除了今日当值的必要人员,府中上下,一律不得随意走动!若有敢于强闯者,可先斩后奏!”
“诺!”
随着贾年一道道命令发布下去,贾琏和贾蓉不敢怠慢,立刻领着杀气腾腾的士兵,直奔后街而去。
“年哥儿,这么干……是不是……是不是把动静闹得太大了点?”
贾赦和贾珍两人,显然被贾年这股狠辣决绝的劲头给吓到了。
“父亲、珍大哥,二位尽管放心,我自有分寸。”
“只不过,是担心万一有人提前走漏了风声,惊扰了老太太她老人家的清净罢了。”
看到两人脸上那副惊惧交加的神情,贾年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地宽慰了几句。
但他心里却如明镜一般。
他知道,只要今天这件事能成功办下来,那么从今往后,在这座深宅大院里,他贾年说的话,将再也没有人敢当成耳旁风!
贾年手下亲兵的雷霆行动,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惊起了一大片涟漪。
府中的下人们,大多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在各自的角落里议论纷纷,猜测不已。
严锋亲自带人,如铁塔般矗立,牢牢把守住了荣国府的仪门,又分派了数名精锐士兵,将后门与几个角门也一并封锁。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确保在行动结束之前,绝不会有半点风声,能传到贾母的耳朵里。
否则的话,一旦贾母闻讯赶来干预此事,贾年虽然自忖也能强硬到底,一意孤行。
但终究要顾及几分颜面,免得和这位老祖宗闹得太过僵硬,反而不美。
与此同时,宁荣街的后街,早已是鸡飞狗跳。
贾琏领着一队杀气腾腾的亲兵,正挨家挨户地进行着查抄。
但凡是名单上有的名字,二话不说,先将其全家老小用麻绳捆了,直接交给等候在一旁的顺天府衙役。
至于其中是否真有无辜之人,那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了。
到时候,自有顺天府的大老爷们去审理甄别,若真有冤枉的,自然会再将人送回贾家。
到了那个时候,再将这些人重新发卖出去,也就是了。
一时间,后街上空,哭声、骂声、求饶声响成一片,凄厉刺耳。
其中,赖家、吴家、单家这几户最有势力的管事,看到贾琏带着兵丁闯进来,仗着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竟还想组织家丁进行反抗。
结果,被贾年那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亲兵,毫不手软地当场砍翻了几个,剩下的便立刻全都吓破了胆,乖乖束手就擒。
混乱之中,已经有那机灵的,偷偷从狗洞里逃了出来,发疯似的往荣国府里跑,想要找各自的主子求情。
只可惜,他们刚跑到仪门口,就一头撞上了严锋和他手下那些煞神。
下场自然是被直接打翻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丢在墙角。
只等后街那边处理妥当,再与府内那些当值的管家们,一并带走。
就在这时,荣国府的总管家赖大,正巧从仪门内走了出来,似乎正要出府办事。
他一抬头,便看到外仪门处,竟然站着几名披坚执锐、面色冷峻的士兵,不由得心生好奇,停下了脚步,想要上前询问一番。
“这位统领,不知是何故在此处把守?可是府里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严锋闻声转过头,一眼便认出了来人。
“原来是赖总管。府上今日有些变故,我家伯爷特命我等在此地戒备。既然赖总管您过来了,那就在此稍候片刻吧!”
因为不确定手中的名单里,究竟有没有这位赖总管的名字,严锋倒也没有立刻就让人上前捆绑。
但他那不容置疑的语气,显然也不会再让赖大返回内院了。
“赖总管!快!快去禀报老太太啊!年三爷的亲兵,正在后街抄家杀人啊!”
就在这紧张的对峙时刻,被捆在地上的一个小厮,突然看到了赖大的身影,便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用尽全身力气,对他高声呼喊起来。
赖大听到这声呼喊,那张平日里总是挂着和煦笑容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转身退回仪门之内。
“赖总管,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比较好!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严锋身形一晃,如同一座铁山,挡住了赖大的去路。
赖大眼见退路被断,脸上却在瞬间又堆起了笑容,仿佛刚才的惊慌失措只是个错觉。
“那是,那是。三爷既然动手抄家,那必然是那些奴才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既然严统领让在下在此等候,那小人便在此陪着,等到侯爷那边事毕再说,呵呵。”
赖大满脸堆笑,十分顺从地停在了原地。
见赖大还算识趣,严锋紧绷的脸色也稍微缓和了一些。
“赖总管果然是识大体的人。”
赖大只是笑了笑,算是回应了严锋这句不咸不淡的“夸奖”。
但赖大能在贾府的总管家位置上坐了几十年,又岂是吃素的?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贾年既然要动手抄家,那第一个要抄的,只怕就是他赖家!
若是在此地傻傻地等到那些人抄家回来,自己这条老命,恐怕也难以保全!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毒计涌上心头。
“严统领,恕我多嘴问一句,宝二爷的书房那边,可曾派人把守?”
“据我所知,那里为了方便宝二爷私下里来回进出,特意开了一扇小门。这件事,府里知道的人可不少。”
听到赖大的话,严锋的眼神中果然闪过一丝惊疑。
“赖总管,此话当真?”
“那当然!严统领您请看,”赖大抬手一指,“那边就是宝二爷的书房。因为宝二爷素来不喜读书,时常想要偷溜出去玩耍,所以才在那里悄悄开了一扇小门。”
赖大的话,成功地将严锋和他身边几个士兵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就在众人齐齐望向宝玉书房方向的一刹那!
赖大猛地向后发力,用尽生平力气将身前的士兵推开,整个人如同狸猫一般,瞬间窜过了仪门,转身便向内院深处狂奔而去!
严锋这才惊觉自己上当了!
他看着那道在回廊下飞快远去的背影,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残酷的笑容。
只见他从容不迫地从腰间解下硬弓,抽出一支狼牙箭,搭箭上弦,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
正在拼命奔跑的赖大,对此毫无察觉,突然,他感觉胸前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仿佛被一柄烧红的铁锤狠狠砸中,眼前一黑,整个身子便软软地瘫倒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青石板路。
“把他那具死尸给我拖出来!”
“路上若是再碰见其他不知死活的人,一并给我带过来!”
“诺!”
四名士兵立刻冲进仪门,将赖大尚有余温的尸首抬了出来,像拖一条死狗一样。
顺便,还带回了两个恰巧路过,被眼前这血腥一幕吓傻了的小厮。
这场声势浩大的抄家行动,一直持续到申时才算告一段落。
贾琏和贾蓉两人,忙得连午饭都没顾上吃一口,这才总算是将后街那十余家“硕鼠”全部捉拿完毕。
他们在每家留下一个亲兵看守财物之后,便带着人,先一步回到了贾赦的院子复命。
一见贾琏和贾蓉回来,贾赦、贾珍和贾年三人立刻迎了上去,询问情况。
“父亲,后街的那十三家,已经全部拿下了。只是因为人手实在不够,查抄出来的财物,暂时还都堆放在各家,只留了人看守着。我们先过来交差了。”
“辛苦了!辛苦了!我已经让人给你们备好了酒菜,快,快去用饭吧!”
贾赦此刻激动得满面红光,对待贾琏的态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和颜悦色。
“父亲,如今这外围的障碍已经扫清,就剩下府内今日当值的这几位管家了。这件事,就交给儿子亲自去办吧!”
贾年说完,便不再耽搁,带领着一队亲兵,径直往荣国府的正院方向走去。
“见过伯爷!”
当贾年的身影出现在贾府外仪门时,严锋看到他过来,赶紧上前躬身见礼。
“这里是怎么回事?”
贾年看着眼前这有些混乱的场面,特别是地上那具用草席盖着的尸体,便开口发问。
“启禀伯爷,末将在此地把守之时,被赖管家发现了行踪。他心生不轨,意图跑回内院报信,被末将情急之下一箭射杀。末将办事不力,请伯爷责罚!”
见贾年询问,严锋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无妨,杀得好。反正他这种人,即便是到了顺天府大牢,也难逃一死。如今这样,反倒是便宜他了。”
贾年对此毫不在意,只是继续问道:
“里面的主子们,可曾收到消息?”
“回伯爷,暂时还没有!只要是靠近过这里、看到了我们的人,都已经被末将羁押在此!”
严锋一边说着,一边用下巴指了指墙角边那一排被捆得结结实实,嘴里还塞着布团的人。
“把他们都解开吧。”
看着那群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的下人,贾年缓缓开口。
他也没想到,严锋这个家伙,行事竟然如此严苛,把人绑得这般结实。
其实说起来,这事也得怪那个给赖大报信的小厮。
若不是因为他那一嗓子,严锋也不会如此紧张,将所有靠近的人都当成潜在的威胁,捆得这么严实。
“三爷!三爷!小的是潘又安啊!您还记得吗?上一次在城门口,就是小的给您送的信!”
就在士兵们上前给众人松绑的时候,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带着惊喜和急切的呼喊。
“潘又安?”
贾年微微一怔,随即想了起来。
上一次在城门口,确实是这个叫潘又安的小厮,给他传递了关键的消息。
他记得,在原著的记忆里,这个潘又安,好像是迎春的大丫鬟司棋的表弟,两人之间还有着不清不楚的私情。
司棋的最终结局,似乎就是因为与他私通之事败露,才被狠心赶出了大观园。
不过,与司棋那刚烈的性子不同,这个潘又安的性格,似乎有些懦弱。当初在大观园与司棋幽会被鸳鸯无意中撞见后,他便吓得直接畏罪潜逃了。
但后来,他似乎在外地经商发了财,又回到京城,想要风风光光地迎娶司棋,却遭到了司棋母亲的断然拒绝。
最终,司棋为情所困,一头撞墙而死,而这个潘又安,在得知噩耗后,竟也选择了殉情自尽。
从这一点上来看,倒也算得上是个有情有义的痴情种子了。
“让他过来。”
贾年淡淡地唤了一声,立刻有亲兵将潘又安从人群中带了出来。
“小的潘又安,见过三爷!给三爷请安了!”
潘又安一见到贾年,忙不迭地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你叫住我,可是有事?”
贾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启禀三爷!小的知道三爷接下来还要进府抓人。严统领他们初来乍到,可能对府上的路径和人事不甚熟悉。小的斗胆,愿意为严统领带路,保证将那些奸猾之徒,一个不落地全都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