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洞窟。
宁神草的清冽、兽皮鞣制的原始气息、以及林蛮身上那浓烈如烙印的草木雄性味道,与云瑶新开辟的“丹区”弥漫出的混合药香交织融合,形成一种奇异而生机勃勃的渊底气息。
云瑶盘膝坐于厚实的兽皮床铺之上,五心朝天,双目微阖。体内炼气九层巅峰的灵力如同温顺的溪流,沿着《引气诀》的路线缓缓运转,温养着经脉,巩固着境界。每一次灵力流转,都带来一种新生的掌控感,让她在这片绝望之地寻得一丝立足的根基。
她的“秘密宝库”——那个贴身兽皮小囊,正安稳地藏在床铺夹层深处。里面存放的顶级灵物残骸,是她冲击筑基、乃至更高境界的希望火种。目光扫过洞壁角落精心打理的储藏区,扫过药草架上分类存放的暖宫藤、朱血果和阴干的宁神草,最后落在那石凹中微微荡漾、蒸腾着温热水汽的“水浴”宁神草上。一丝成就感悄然浮现。这简陋的洞窟,正被她用智慧和毅力,一点点改造成一个可以栖身、可以积蓄力量的“家”。
然而,灵气!匮乏的灵气始终是最大的桎梏!万兽渊法则混乱,灵气驳杂暴戾,稀薄得可怜。仅靠自身运转《引气诀》汲取,速度如同龟爬。想要突破筑基,乃至走得更远,必须解决聚灵的问题!
云瑶的目光在洞内搜寻。最终,定格在那块半埋在灰烬中、散发着恒定微热与精纯火灵力的**地火熔心核**上!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想法在她心中滋生——能否利用这块火系至宝逸散出的精纯灵力,布下一个最简陋的聚灵阵?
没有阵旗,没有阵盘,更没有布阵所需的灵玉灵石。她拥有的,只有洞内随手可得的材料:燧石片、兽骨、坚韧的兽筋、以及…那堆她之前整理出来的、散发着微弱各异灵力波动的矿石!
她走到矿石堆前。除了那块暗红色的地火熔心核,还有几块相对“平凡”的石头:一块通体漆黑、入手冰凉沉重、散发着微弱阴煞气息的**玄阴石**;一块布满细密金色纹路、触手温润、带着微弱锋锐之气的**金纹石**;一块通体土黄、质地松软、蕴含一丝土系生机的**息壤土**(量极少);还有几颗色泽暗淡、灵力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低阶灵矿碎片。
这些矿石,在修真界或许只算边角料,但在此刻的云瑶眼中,却是唯一的希望!
她仔细回忆着在青岚宗藏经阁翻阅过的、最基础的《五行聚灵阵图解》。原理简单:以特定属性、蕴含灵力的物品为节点,引动并梳理空间中的五行灵气,汇聚于阵眼。所需物品属性越精纯,阵法效果越好。而她手头这些…属性杂乱,灵力微弱,甚至互相冲突(如火与阴)!
“死马当活马医!” 云瑶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挑选出几块属性相对明确的矿石:
* 地火熔心核(火)——作为核心阵眼,同时也是持续的火灵力源。
* 玄阴石(阴/水?)——勉强充当水行节点,平衡火气。
* 金纹石(金)——作为金行节点。
* 息壤土(土)——作为土行节点。
* 几块低阶木属性碎片(木)——充当聊胜于无的木行节点。
她拿起边缘锋利的燧石片,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极其费力地刻画起来。没有阵纹笔,没有灵力灌注,她只能依靠蛮力和记忆,用燧石尖一点一点地凿刻出扭曲、深浅不一的简陋线条。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手臂酸麻,燧石片好几次划破手指,鲜血染红了石屑,但她浑然不觉。
一个歪歪扭扭、勉强能辨认出五芒星轮廓的“阵基”在地面上艰难成型。线条粗糙,毫无灵韵可言。
接下来是布阵节点。她将挑选出的矿石,按照记忆中五行方位,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阵基对应的角位上:
* 南方离位(火):地火熔心核(小心翼翼地将其从灰烬中取出,其散发的灼热气息让空气都微微扭曲)。
* 北方坎位(水):玄阴石(冰冷的阴煞气息与地火熔心核的灼热隐隐对抗)。
* 西方兑位(金):金纹石。
* 中央/东北艮位(土):那一小撮息壤土(量太少,几乎被忽略)。
* 东方震位(木):几块低阶木属性碎片。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引灵!她需要将这些属性杂乱、灵力微弱甚至冲突的节点,用蕴含灵力的“线”连接起来,构成一个循环!
她拿起之前整理好的、最坚韧、蕴含微弱灵力(来自某种灵藤)的兽筋。用燧石片将其切割成数段。然后,屏住呼吸,将一段兽筋的一端缠绕在阵眼的地火熔心核上(兽筋靠近熔心核的部分瞬间被烤得焦黑发硬!),另一端则极其小心地搭在玄阴石上!接着,再用另一段兽筋连接玄阴石和金纹石,金纹石连接木碎片,木碎片连接息壤土(极其勉强),息壤土再试图连接回地火熔心核…一个极其脆弱、摇摇欲坠的灵力循环回路被强行搭建起来!
就在最后一段兽筋试图搭上地火熔心核的瞬间——
嗡!!!
整个简陋的“法阵”猛地一震!
地火熔心核内部那粘稠如岩浆的赤红光芒骤然炽盛!一股精纯而狂暴的火灵力如同挣脱束缚的怒龙,沿着焦黑的兽筋疯狂涌向玄阴石!
玄阴石表面的阴煞黑气瞬间被激发,如同沸腾的墨汁,死死抵抗着入侵的灼热!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兽筋的连接点激烈碰撞、湮灭!
滋啦——!
焦黑的兽筋瞬间被狂暴的能量撕裂、碳化!连接点爆开一团细小的火花和刺鼻的青烟!
失衡了!
狂暴的火灵力失去了玄阴石(水)的制衡,瞬间沿着回路反冲!金纹石首当其冲,表面的金色纹路被灼烧得黯淡无光!那几块低阶木碎片更是不堪,直接在高温下碎裂、化为飞灰!息壤土被冲击得四散飞溅!
轰!
一股失控的、混杂着灼热、阴冷、锋锐的混乱灵力乱流,如同小型风暴般从崩溃的法阵中心猛然爆发开来!卷起地上的碎石和灰尘,狠狠撞向四周!
“啊!” 云瑶离得太近,猝不及防下被这股混乱的灵力乱流狠狠掀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岩壁上,喉头一甜,喷出一小口鲜血!体内刚刚稳固的灵力瞬间紊乱,经脉传来阵阵刺痛!
洞内烟尘弥漫,混合着焦糊味、土腥气和混乱的灵力波动。那个耗费她巨大心力刻画的简陋“聚灵阵”,已经彻底化为一片狼藉。地火熔心核依旧散发着灼热光芒,但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丝,周围的矿石东倒西歪,兽筋尽数断裂焦黑。
失败了!而且代价不小!云瑶捂着剧痛的胸口,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和体内翻腾的气血,巨大的挫败感和无力感瞬间将她淹没。果然…异想天开…凭这些垃圾材料,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
洞口藤蔓被粗暴地掀开!林蛮高大的身影如同黑色的铁塔般矗立在光线中!他熔金的眼瞳瞬间锁定了洞内弥漫的烟尘、混乱的灵力波动,以及瘫坐在岩壁下、嘴角带血、脸色苍白的云瑶!
“吼——!!!”
一声狂暴到极致的怒吼如同惊雷般在洞内炸响!充满了被侵犯领地的暴怒和无边杀意!林蛮熔金的眼瞳瞬间被血色覆盖!他根本不去分辨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他的“领地”内一片混乱,他的“所有物”受伤吐血!一股恐怖到令人窒息的蛮荒气息如同海啸般从他身上爆发出来!整个洞穴的空气都仿佛被抽干!
他如同被激怒的太古凶兽,一步踏出,脚下岩石寸寸龟裂!巨大的兽骨棒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裹挟着毁灭性的力量,朝着那依旧散发着混乱灵力波动的“法阵”残骸中心——也就是地火熔心核的位置——狠狠砸了下去!他要将这引发混乱的“源头”彻底毁灭!
“不要!!!” 云瑶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尖叫!地火熔心核若是被毁,这洞穴唯一的温暖和光明来源就没了!更可怕的是,它蕴含的恐怖能量一旦被蛮力引爆…她和林蛮都必死无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林蛮那含怒砸下的兽骨棒,在距离地火熔心核不足三寸的地方,猛地停住了!
狂暴的力量带起的劲风,吹得地火熔心核表面的灰尘四散飞扬,其内部赤红的光芒剧烈闪烁了一下。林蛮熔金的眼瞳死死盯着那块暗红色的石头,那暴怒的血色之下,似乎掠过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源自本能的…忌惮?
他喉咙里滚动着压抑的、如同闷雷般的低吼,充满了烦躁和暴戾。他显然认出了这块石头——这是他用了很久的“打火石”,也是洞内温暖和光明的来源。毁灭它?似乎…并不明智?而且,这块石头散发的气息,隐隐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最终,那滔天的暴怒似乎被更原始的生存本能压了下去。他没有砸下去,而是猛地收回骨棒,烦躁地低吼着,巨大的脚掌狠狠跺在“法阵”残骸的其他矿石和焦黑的兽筋上!
咔嚓!噗嗤!
玄阴石被踩裂!金纹石被跺进岩石!断裂的兽筋被彻底碾碎成粉末!所有引发混乱的“垃圾”在他蛮横的力量下化为齑粉!只有地火熔心核,孤零零地躺在原地,散发着恒定的微热。
发泄完怒火,林蛮熔金的眼瞳再次转向瘫坐在岩壁下、嘴角带血、吓得瑟瑟发抖的云瑶。那眼神依旧冰冷暴戾,充满了警告和掌控。但当他看到云瑶嘴角那抹刺眼的鲜红时,熔金瞳孔深处似乎极其短暂地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波动。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烦躁的咕噜,不再看那片狼藉,也不再理会云瑶,扛着骨棒,带着一身未消的怒气和生人勿近的恐怖威压,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山洞,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战鼓般远去,很快消失在渊底深处。
洞内死寂。只剩下惊魂未定的云瑶,以及一片狼藉的地面和空气中残留的狂暴气息。
云瑶捂着依旧隐隐作痛的胸口,看着被林蛮踩得粉碎的“法阵”残骸,又看看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地火熔心核,心中后怕之余,却也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他…终究没有毁掉那块石头。而且,他刚才看她的眼神…虽然依旧可怕,但在那暴怒之下,似乎…并没有针对她的杀意?更多的,是对“领地”被侵犯的愤怒?
她挣扎着爬起身,走到地火熔心核旁,小心翼翼地将它重新半埋回温暖的灰烬中。看着它重新散发出稳定的微光,云瑶长长舒了一口气。聚灵阵失败了,代价不小。但至少…还活着,希望的火种(地火熔心核和小囊中的灵物)也还在。
她看着洞外昏沉的光线,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筑基之路,道阻且长。一次失败,算不得什么。她必须找到更稳妥的方法。
**青岚朝贡:万国来朝与暗藏的刀锋**
**青岚宗,天枢峰下,万仙坪。**
今日的青岚宗,气象之恢弘,远超平日。巨大的白玉广场——万仙坪,此刻旌旗招展,祥云缭绕。九座主峰之上,皆有长老坐镇,磅礴的气息连成一片,形成无形的威压,笼罩四野。
广场之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数量之多,何止十万之众!
这不仅仅是青岚宗的弟子。东域大地,依附于青岚宗这棵擎天巨木的数百个人类王国、数千修真家族、以及无数大小宗门帮派的代表,如同百川归海,齐聚于此!十年一度的“青岚朝贡大典”,是东域修真界最盛大的集会,亦是青岚宗彰显无上权威、统御八方的象征!
* **王国仪仗:** 身着华丽甲胄、骑着异种灵驹的皇家骑士方阵,盔明甲亮,气势森严。代表们乘坐着镶嵌宝石、由珍禽异兽拉动的奢华车辇,仆从如云,贡品堆积如山。有产自南海深处的拳头大小“避水明珠”;有北疆冰原万年玄冰中开采的“冰魄寒铁”;有西漠火狱中孕育的“赤炎流金沙”;更有东域沃土孕育的、堆积如山的各色灵谷、灵药、灵矿!每一支队伍都极尽奢华,彰显着王国的底蕴与对青岚宗的敬畏。代表们神色恭敬,甚至带着谄媚,在青岚宗弟子面前不敢有丝毫怠慢。青岚宗一个外门执事的权柄,有时便能决定一个中等王国的兴衰!
* **家族阵列:** 修真家族的队伍则相对内敛,但底蕴同样惊人。族老们气息沉稳,多是筑基、金丹修为,身后跟着家族中天赋卓绝的年轻子弟,眼神中充满了对仙家圣地的向往。他们献上的贡品更为“专业”:精心炼制的丹药(装在玉瓶中,灵气氤氲)、品质上乘的法器(宝光流转)、家族秘传的残缺古卷(用玉匣盛放,布满禁制)、甚至是一些罕见的灵兽幼崽或奇花异草的种子。这些,都是家族积累多年、用以换取青岚宗庇护、功法或让子弟拜入山门机会的敲门砖。
* **宗门帮派:** 大小宗门帮派的代表则鱼龙混杂。有气息强大、不卑不亢的金丹宗主(多为依附青岚宗的下属宗门);也有战战兢兢、献上微薄贡品以求庇护的小派掌门;更有一些气息彪悍、眼神桀骜的散修联盟首领。他们的贡品五花八门,从猎杀的强大妖兽材料,到探索古迹所得的古宝残片,不一而足。在青岚宗这庞然大物面前,无论他们在地方上如何呼风唤雨,此刻都收敛了爪牙,表现得恭敬顺从。
万仙坪中央,高筑九丈白玉祭坛。祭坛之上,三宫宫主赫然在列:
* 执法宫墨刑长老,玄衣墨尺,面容冷峻如万载寒冰,目光扫过下方,如同实质的刀锋,让所有心怀鬼胎者不寒而栗。他身后,“刑律”、“巡山”、“镇狱”三部精锐弟子肃立,如同出鞘的利剑,维持着大典的绝对秩序。
* 传功宫赤阳子,赤发赤眉,气息如火,面带和煦笑容,但眼神深处却带着审视,观察着下方各家族、门派带来的年轻俊彦,如同在挑选良材美玉。身后,“典藏”、“传道”、“演武”三部弟子气息相对温和,却也渊渟岳峙。
* 内务宫青璇长老,雍容华贵,气度非凡,正带着温和得体的笑容,主持着接收贡品的仪式。她身后,“灵植”、“灵矿”、“丹器”、“外务”、“庶务”、“库藏”六部执事弟子各司其职,如同最高效的机器,清点、记录、搬运着堆积如山的贡品,场面浩大而有序。每一笔贡品的登记入库,都代表着海量资源的流入和宗门底蕴的增强!
人声鼎沸,灵气蒸腾!万仙坪仿佛成了灵气的海洋!各色法袍、旌旗、贡品宝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波澜壮阔、气象万千的仙家盛世图卷!青岚宗统御东域万载的深厚根基与无上权威,在这万仙来朝的盛景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权谋的旋涡:发难与反制**
祭坛侧后方,专供各部首座观礼的玉台之上。
云铮端坐于丹器部首座之位,面色沉静如水,眼神深邃,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察觉,他那放在膝上的手,指节微微发白,显示着内心的波澜。他的目光并未过多停留在下方恢弘的朝贡盛景上,而是偶尔扫过不远处内务宫接收贡品的区域,尤其是丹器部负责清点、验收的几名执事弟子。女儿的下落如同巨石压在心头,吴崖子的步步紧逼更让他如芒在背。
吴崖子就坐在云铮斜后方不远,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恭敬笑容,眼神却如同毒蛇般在云铮的背影和下方忙碌的丹器部区域逡巡。他身边,副手秦风垂手而立,眼神中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期待。
朝贡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当轮到隶属丹器部管辖的“百炼谷”(一个以炼器闻名的中等修真家族)献礼时,变故陡生!
百炼谷族长,一位金丹中期的精壮汉子,恭敬地呈上一个用禁制封印的玉盒:“百炼谷敬献六品灵材‘戊土精金’三块,恭祝青岚仙宗道运昌隆!”
负责接收的丹器部执事弟子(正是吴崖子的心腹之一)接过玉盒,当众开启禁制。玉盒内,三块拳头大小、通体浑黄、散发着厚重凝实土系灵光的矿石静静躺在锦缎之中。
“戊土精金三块,品相上等,验讫入库!” 执事弟子高声唱喏,准备登记。
“且慢!”
一个清朗却带着质疑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流程!只见吴崖子施施然站起身,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对着高台之上的青璇长老以及祭坛上的三宫宫主拱手道:“青璇长老,诸位宫主,非是弟子多事。只是这‘戊土精金’乃炼制‘紫霄神雷符’阵盘的核心主材,关乎宗门大计,容不得半点差池。弟子观这三块‘精金’,灵光虽盛,但其纹理…似乎与库中记载的顶级戊土精金略有出入?可否容弟子再仔细查验一番?以免…以次充好,误了宗门大事?”
此言一出,全场瞬间安静了不少!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过来!献礼的百炼谷族长脸色瞬间煞白!负责接收的执事弟子也愣住了。
高台之上,青璇长老秀眉微蹙,目光看向云铮。墨刑长老冰冷的眼神也扫了过来。赤阳子则捋着赤须,一副看热闹的神情。
吴崖子的话,看似为宗门负责,实则字字诛心!直指丹器部首座云铮监管不力,甚至可能纵容下属家族在朝贡大典上以次充好!尤其是在紫霄神雷符这等关乎秘境争夺的要务上!这罪名一旦坐实,云铮的威望将遭受毁灭性打击!
云铮缓缓站起身,脸色依旧平静,但周身那股化神期的无形威压却让玉台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他看都没看吴崖子,目光直视青璇长老,声音沉稳有力:“青璇长老,戊土精金入库,皆有定规流程,非一人可决。吴副首座既有疑虑,按规,当由内务宫‘鉴宝堂’三位执事、丹器部两位执事,共同复验,以昭公允。”
他直接搬出了宗门规矩,将皮球踢回给内务宫,同时点明需要丹器部参与(他作为首座自然有权指定人选),不给吴崖子一手遮天的机会。
青璇长老微微颔首:“云首座所言甚是。鉴宝堂执事何在?丹器部…柳元执事、李贺执事,烦请一同复验此物。” 她点名的柳元是云铮心腹,李贺却是吴崖子的人,同样力求平衡。
很快,五名执事上前,将玉盒中的三块矿石取出,置于特制的鉴宝玉台上,各施手段查验。灵光闪烁,符文流转,气氛凝重。
吴崖子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微微阴沉。他没想到云铮反应如此迅速,直接按规矩来,让他无法直接发难。他目光扫向负责接收的那名心腹执事,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那执事弟子心领神会,在复验时,趁着众人注意力集中在矿石上,悄悄捏碎了袖中一枚传讯玉符。
片刻之后,复验结果出来。为首的鉴宝堂执事朗声道:“禀长老,经复验,此三块矿石,确为戊土精金无疑!品质…属上乘,符合入库标准!”
百炼谷族长大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向云铮。吴崖子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笑容依旧:“原来如此,是弟子眼拙了。看来是库中记载有误?或是这批精金品质格外优异?” 他轻飘飘地将责任推给“记载”或“品质太好”,试图圆场。
然而,就在此时!
“报——!!!”
一名内务宫“库藏部”的执事弟子神色惊慌,连滚爬爬地冲上玉台,噗通一声跪在青璇长老面前,双手高举一份玉简,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禀…禀长老!库藏部急报!三日前入库封存、准备用于炼制‘九转回元丹’的主材‘九叶冰晶莲’…失窃了!连同一起存放的‘赤血龙纹参’…也…也不翼而飞!库房禁制完好…守卫弟子…皆…皆被迷晕!”
轰——!
如同平地惊雷!整个万仙坪瞬间炸开了锅!
九叶冰晶莲!赤血龙纹参!这都是六品顶级的稀世灵药!是云铮首座数日前以炼制六品灵丹为由,调用宗门顶级库存的核心主材!竟然在守卫森严的库藏部失窃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如同利箭般射向云铮!震惊、怀疑、幸灾乐祸…种种情绪交织!
吴崖子脸上的“关切”瞬间变成了“震怒”和“痛心疾首”,他猛地转身,指向云铮,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义愤”:“云师兄!你…你调用如此珍贵的灵药!如今竟在库藏部失窃?!这…这让我如何向宗主交代?向宗门交代?!库藏部守卫森严,禁制重重,若非…若非监守自盗,或是有人内外勾结,岂能如此轻易得手?!此事,你必须给个说法!” 矛头直指云铮!暗示他调用灵药是假,监守自盗或转移宗门资源是真!
秦风更是跳出来,厉声道:“定是有人见云瑶师妹深陷险境,云师叔心神大乱,趁机中饱私囊!否则如此珍贵的灵药,怎会不翼而飞?!”
恶毒的指控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云铮!将他置于万夫所指的境地!失女之痛,权斗之险,失窃之罪,三重压力如同山岳般轰然压下!
云铮站在原地,面对着下方无数道或惊疑、或指责、或幸灾乐祸的目光,面对着吴崖子师徒恶毒的指控,脸色却依旧沉静。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寒光如同万载冰川,冰冷刺骨。他缓缓抬起手,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全场,将所有的喧嚣强行压下!
“失窃?” 云铮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寒意,“谁告诉你,是失窃?”
他目光如电,射向那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库藏部执事弟子,一字一句地问道:“你亲眼所见,库房禁制完好?守卫皆被迷晕?那失窃的灵药…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