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地铁站的应急灯忽明忽暗，将绿洲少年的影子在墙面上拉得扭曲。他指尖划过脖颈上的结晶吊坠，那些螺旋状的纹路在辐射尘折射的月光下泛起荧光，仿佛一群苏醒的银蛇。
“你们叫它‘核心能量暴走’，我们叫‘天裂之夜’。” 少年的通用语带着生涩的卷舌音，掌心未干的血珠滴在吊坠上，晕开淡红色的能量涟漪，“手册里的象形文，其实是我们的史诗。”
叶天将 “埃索斯核心能量管控协议” 手册摊在积灰的地铁座椅上，林峰正用扫描仪拓印封面的纹路。屏幕上瞬间浮现出重叠的影像 —— 手册封面的结晶权杖图案，与少年吊坠的纹路完美咬合，如同钥匙嵌入锁孔，严丝合缝。
“千年前，埃索人的城市曾覆盖整个绿洲。” 少年突然按住手册里某幅插图，图中金字塔状的建筑顶端，悬浮着与空间裂缝相似的紫黑色漩涡，“那时候我们有‘星轨议会’，用结晶能量（一种蕴含能量的晶体，是废土世界的核心资源，可驱动设备、制作武器或抵抗辐射）驱动整个星球的生态循环。”
赵虎正往电磁步枪中装填 F 级结晶，闻言嗤笑一声：“那还不是玩脱了？跟现在的沙海部族一个德行，早晚把自己玩死。”
“不！” 少年猛地抬头，竖瞳因激动而收缩成细线，“是‘暗语者’搞的鬼！他们是议会里的叛逆者，说天上的裂缝是‘神谕之门’，偷偷用献祭仪式强化它。”
他指向手册中被撕毁的页码，边缘还残留着焦黑的痕迹：“那里画着暗语者的仪式 —— 用活人心脏碾碎结晶，洒向裂缝能让它扩大。第一次仪式招来了畸变体幼虫，议会处决了大部分暗语者，但有三个逃进了沙海。”
林悦的呼吸骤然停滞，她刚为少年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了血。她用镊子夹着棉球按住伤口，声音发轻：“沙海部族…… 是暗语者的后代？”
“他们自称‘被神选中的幸存者’。” 少年的声音发颤，他掀起袖口，灰绿色皮肤下隐约可见淡紫色的血管，像嵌在肉里的结晶碎屑，“天裂之夜后，辐射让动植物变异，暗语者的后裔发现，把结晶嵌进身体能抵抗辐射 —— 代价是越来越像怪物。” 他顿了顿，指尖抚摸着吊坠，“和平派保留着净化辐射的方法，就是结晶植物栽培术，但沙海部族说那是‘对神的背叛’。”
叶天突然想起仓库里被囚禁的绿洲族人，他们的脖颈上都挂着相同的吊坠：“你们的栽培术，是不是能中和辐射？”
“结晶苜蓿的根须能吸收辐射，结出的果实能净化体液。” 少年从陶罐里抓出一把绿光闪烁的种子，颗粒表面的纹路与吊坠如出一辙，“但沙海部族每年都来烧毁我们的种植园。那些种植园是我们用净化水和结晶肥料重建的，勉强维持生存。去年他们抢走了‘母本结晶树’—— 那是所有苜蓿的源头，现在应该被当作献祭的圣物。”
赵虎突然一拍大腿，工兵铲在掌心转了个圈：“难怪那些沙海杂碎的鳞片跟铁脊野猪似的硬！合着是用结晶嵌出来的！” 他改装的电磁步枪突然发出嗡鸣，枪身的聚能环亮起红光 —— 这是检测到高强度能量反应的信号。
林峰的扫描仪屏幕上，代表沙海部族的红点正在形成包围圈，最中心的能量峰值与仓库里祭司的权杖完全一致。“他们在复制当年的仪式！” 林峰的声音抖得像筛糠，手指点向手册残页，“这里说，用母本结晶树的汁液混合人类结晶，能打开‘永久裂隙’，让虚空能量稳定涌入。”
少年突然抓住叶天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皮肉：“你们人类的结晶纯度最高，是最好的‘催化剂’。沙海祭司抓了我们三十个族人，明天月圆时就要在母本树前献祭 —— 包括我妹妹。” 他的竖瞳里映出应急灯的红光，像燃着两簇小火苗。
地铁站的锈蚀穹顶突然震颤，簌簌灰尘混着辐射尘落下，在应急灯的光柱里翻滚。辐射探测器的数值突破了危险阈值，发出尖锐的蜂鸣。叶天打开公共频道，李姐的紧急通讯正在滚动：“城西出现大规模畸变体潮！它们在朝着一个方向移动…… 是沙海部族的营地！”
“方向一致。” 叶天盯着地图上的红点集群，突然将紫 C 级结晶拍在桌面上，“赵虎，把所有结晶炸弹改装成辐射干扰弹；林峰，用仓库的发电机图纸，给和平派的种子做个能量催生装置；林悦，准备足够的麻醉剂，我们可能要抓活的祭司。”
赵虎咧嘴笑起来，开始拆解结晶炸弹的引信：“早就看那些鳞片怪不顺眼了！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帮和平派打沙海，有啥好处？”
少年立刻从怀里掏出块菱形晶体，表面流转的光泽与叶天的武器研发系统同源：“这是‘星轨议会’的能量钥匙，能打开旧时代的净化塔。我们用它换你们的援手 —— 净化塔启动后，半径十公里的辐射都会降到安全值。”
叶天指尖抚过晶体表面，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核心能量控制器，可修复武器研发系统 15%】。他想起少年说沙海祭司权杖里嵌着人类的脸，想起仓库里的守墓人传说，突然明白了什么 —— 千年前的 “暗语者”，或许就与地球的虚空风暴有关。
“不是帮忙，是结盟。” 叶天将晶体推回去，“钥匙你们留着，等打赢了，带我去净化塔就行。” 他看向地铁站外泛紫的夜空，辐射尘在月光下像流动的血，“另外，我要知道暗语者崇拜的异星是什么 —— 它和地球的虚空风暴，可能是同一个东西。”
少年的竖瞳猛地扩张：“你也知道‘虚空’？史诗里说，那是吞噬星系的贪婪之口，每过千年就会掠过埃索斯星。”
赵虎已经开始组装干扰弹，F 级结晶在他手中变成闪烁的能量块：“管它什么口，敢来就炸烂它！” 林峰则在笔记本上画着催生装置的草图，结晶植物的生长公式旁，写满了能量转换的演算过程，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像在为黎明的战斗倒计时。
林悦给每个人的作战服喷上防辐射喷雾，指尖划过叶天肩膀的旧伤 —— 那里的皮肤下还残留着淡紫色的结晶痕迹。“净化塔启动后，这些伤口可能会彻底愈合。”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笃定。
叶天最后看了眼手册里的插图 —— 千年前的埃索人举着结晶权杖，站在与现在一模一样的星空下。他突然明白，所谓的 “亵渎圣物”，不过是沙海部族为垄断生存资源编造的借口；而和平派的隐忍，更像是对重复灾难的恐惧。
“明天的路线改一下。” 叶天在地图上圈出沙海部族的仪式祭坛，用红笔标出三个箭头，“先潜入祭坛东侧的囚禁区救族人，再用催生装置让结晶苜蓿缠绕母本树，毁掉献祭核心；最后端了他们的能量枢纽 —— 那地方应该在祭坛地下，手册里的能量线指向那里。” 他把陶罐里的种子分给众人，绿光在掌心跳动，“记住，这些不是普通种子，是我们和埃索人共同的防线。”
应急灯熄灭的瞬间，少年的吊坠突然发出强光，将五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 —— 四个人类，一个埃索人，轮廓在辐射尘中渐渐融合成一个整体。叶天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要面对的不仅是沙海部族的结晶战斧，更是横跨千年的文明裂痕。
而修复裂痕的第一步，就是让那些镶嵌结晶的獠牙，尝尝结晶植物的藤蔓有多坚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