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打斗?!
陆梨心中一凛,几乎是本能地,就近找了个半人高的巨大岩石。
迅速矮身藏了进去,屏住呼吸,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向外窥探。
只见不远处的一片林间空地上,七八个身着黑色劲装、蒙着面的身影,正围攻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沾满尘土和血迹的玄色轻甲,身形矫健,出手狠辣,一把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寒光闪烁间,不断有黑衣人倒下。
但他显然也受了伤,动作渐渐迟滞,每一次挥剑都牵动伤口,鲜血顺着甲胄缝隙不断渗出。
虽然距离稍远看不清那男人的脸,但那份在绝境中爆发出的凛冽杀伐之气,以及那异常挺拔的身姿,让陆梨心头莫名一跳。
就在男人被几个黑衣人缠住,险象环生之际,他猛地一个鹞子翻身,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拔地而起,瞬间消失在旁边茂密的树冠之中!
陆梨心中暗赞:好俊的轻功!
黑衣人瞬间失去了目标,如同无头苍蝇般在林中散开搜索。
“搜!他受了重伤,跑不远!分头找!”
脚步声越来越近!
陆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把自己往岩石缝隙里又缩了缩,祈祷着这群煞神赶紧离开。
突然!
一只带着血腥味和汗味的大手,毫无征兆地从后面伸过来,猛地捂住了她的嘴!
“唔!”陆梨浑身一僵,汗毛倒竖!
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浓重喘息和痛楚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廓响起,灼热的气息喷在她敏感的耳垂上:
“别出声。”
是那个被追杀的男人!
他竟然藏到了自己身后这块空心岩石的内部!
两人此刻几乎是紧紧贴在一起,狭窄的空间里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和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混合着铁锈与汗水的男性气息。
陆梨僵硬地点点头,表示明白。
她能感觉到身后男人紧绷的身体和急促的心跳,也能感觉到他捂着自己嘴的手在微微颤抖,掌心一片湿冷黏腻——是血和冷汗。
黑衣人的脚步声就在岩石附近徘徊,粗重的喘息清晰可闻。
透过岩石的缝隙,陆梨甚至能看到一个黑衣人手中滴血的钢刀就在几步之外晃动。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紧张到极点,陆梨的感官反而变得异常敏锐。
除了血腥味,一股若有若无的、极其诱人的…烤肉香气,丝丝缕缕地钻进了她的鼻子。
哪里来的肉香?
她下意识地耸了耸鼻子。
好香…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这香气,好像就是从捂着自己嘴的那只手上传来的?
鬼使神差地,陆梨伸出粉嫩的舌尖,在那粗糙、带着血腥和汗渍的掌心上,轻轻舔了一下。
“嘶——!”
身后男人如同被烙铁烫到,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捂住她嘴的手瞬间松开。
整个人如同受惊的豹子般向后弹开,后背重重撞在岩石内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狭长的凤眸难以置信地瞪大,看着陆梨,那眼神,活像在看一个突然发癫的女流氓!
“呃…”陆梨也懵了,看着对方那震惊、警惕、还带着一丝“你果然有病”的眼神,尴尬得脚趾抠地。
她干咳两声,讪讪地解释:
“那个…别误会!你…你手上…有烤肉味…挺香的…我没忍住…”
声音越说越小。
男人:“……”
他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艰难地开口,声音依旧沙哑:
“被追杀前…刚烤好一只兔子…”
陆梨:“……”很好,更尴尬了。
“咳,”男人似乎也意识到这气氛过于诡异,忍着伤口的剧痛,挣扎着想要站直身体,对着陆梨抱拳,动作牵扯到伤口,疼得他闷哼一声。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他作势就要单膝跪下。
陆梨吓了一跳,赶紧摆手:“不敢当不敢当!举手之劳,呃…主要是他们自己瞎。”
她可受不起这一跪,她刚才还舔了人家一手口水呢!
男人见她摆手,也不再坚持,扶着岩石壁艰难地喘息:
“那…在下先走一步,姑娘保重!”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显然打算出去拼命了。
“等等!”
陆梨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和不断渗血的伤口,皱紧了眉。
“你这副样子出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男人苦笑着摇头:“大不了鱼死网破!”
“鱼死什么网破!”
陆梨打断他,小下巴一扬,带着点不容置疑的骄横。
“有本姑娘在,用不着你拼命!跟我来!”她指了指岩石外面,示意黑衣人已经走远。
男人看着她,眼中充满了疑惑和审视。
素昧平生,这姑娘为何要如此帮他?
他目光扫过陆梨身上虽沾了尘土却依旧华贵的衣料,又落在她那张虽然稚气未脱却透着股机灵劲的脸上。
陆梨看懂了他的疑虑,指了指他破烂披风下隐约露出的、染血的甲胄一角。
那里有一个模糊的“梁”字印记:“我认得这个。
大梁铁骑军的甲胄。
我爹…以前也穿这个。”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和痛楚。
男人眼中的疑虑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了然和复杂。
他点点头,声音郑重了些:“有劳姑娘!”
陆梨不再废话,猫着腰钻出岩石,警惕地四下看了看,确认安全,才对男人招招手:“快!”
男人忍着剧痛,一瘸一拐地跟在她身后。
每走一步,伤口都像被撕裂般疼痛,冷汗浸透了里衣。
陆梨看着他那强忍痛楚、步履蹒跚的样子,放慢了脚步。
七拐八绕,穿过一片密林,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古朴却透着几分颓败的寺庙出现在眼前。
斑驳的朱漆大门紧闭,门楣上挂着一块同样褪色的牌匾——青山寺。
陆梨的心猛地一沉。
前世种种屈辱痛苦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冰冷刺骨。
她闭了闭眼,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快步走到寺门前,抬手用力叩响了门环。
“谁啊?”
一个透着不耐烦的苍老声音从门内传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条缝,露出一张干瘦刻薄的脸,正是青山寺主持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