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蘅把瓶子卡在裤腰带上,左手拿着洋葱,右手拿着辣椒,又谨慎的看了看绑在牛脖子上的绳索,嗯,很粗,另一头绑着牛棚的栅栏,很好,绑得很结实。
于是阿蘅很放心的举着洋葱和辣椒靠近了牛,牛此刻想不到接下来的遭遇,还在那里嚼嚼嚼。
“既然你这头牛这么不识好歹,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但你也放心.我没有那么丧尽天良,丧心病狂。我只是让它的味道熏熏你,不往你的眼睛里怼,你最好老实一点,坦然的接受属于你的命运,不要有反抗的心思。”
阿蘅觉得她自己已经震慑住了这头牛,两手手指用力掐出了一点洋葱的汁液和辣椒的汁液,就往牛的下眼睑抹去。
一声牛叫,响彻“村”宵,连山里头的那个人都隐约听到了,便回头往山下去。
而牛棚里的阿蘅,被这声牛叫震的懵了一懵,但看着骚动的牛牛意识到情况不好,拔腿就想跑。
一个转身,不顾耳朵里的嗡嗡声,眼睛飞快的提溜着转,边跑边计算逃跑路线。
她腿短,精神又紧绷,院墙扒拉了两下没扒拉出去,就没顾得上遮掩踪迹后院的门那边跑。
后园的门是最古老的锁门方式,就插了个木棍。
阿恒费劲巴拉的把木棍抽出来,推开院门就往外头跑,而此时,拖住牛脚步的牛棚终于也不堪重负塌了,该说不说,那绳子绑的确实是紧,牛跑出来的时候,另一头还拖着一根栅栏条。
阿蘅前跑出去,后头牛就也跟着冲了过去,跟在牛后头的是听到动静的黄爷爷家的人。
这一溜串的人闹出的动静很大,引得村里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
只见前头一个小娃娃的腿倒腾的飞快,后头的牛紧追不舍,再后头,哦,是老黄家的人,这头牛好像也是老黄家的,那就疯了撵着个小娃娃跑呢?
本乡里乡亲的也不好在这危急时刻抓着人问发生了啥,就都先帮着老黄家去拦牛。
牛的劲儿大,又被老黄家养的膘肥体壮,套绳子的时候费了好一番功夫,幸亏村子里有几个壮士的庄稼汉,才成功的在牛头顶到阿蘅的小屁股前的那一刻把牛拉住了。
而阿蘅虽然没有被牛顶到,却也是往前滚了一跟斗,趴在地上脏兮兮的好不可怜。
这一幕落在飞奔于房顶的男人的眼中,他眼见情况得到了控制,便也没有了急迫感,一个鹞子翻身跳下屋顶,来到附近的一个转角缝隙间蹲着默默的看案发现场,这个男人就是阿蘅和她阿公说的那个没老婆的呆头鹅。
他看到了阿蘅逃跑时倒腾的小短腿和那被风吹起刘海露出的那张不同于周围人的精致的小脸蛋,小脸带着点婴儿肥,跑起来还会颤动双颊的软肉,眼睛黑亮亮的,但此刻的眼底却有一点点水光,这也是他眼神好,才能隔这么远还能看到那一点水光。
此刻的现场还乱哄哄的,摁牛的还在那儿使劲的摁牛,那牛被眼睑下的刺激性气味,刺激的非常烦躁,眼泪也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
见此,阿蘅没顾得上摔痛的小屁股和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群,拿下卡在腰间的小瓶子,小瓶子不是直筒型的,瓶身有圈内凹的弧度,是以卡的很好,跑的那般激烈也没有掉。
她拿着瓶子,扭开了伸过来的村民的手,靠近了那头被压制着趴下了的牛,把瓶子往他眼皮底下接,牛眼大,流的眼泪也大颗,左右各接了两滴就差不多了。
拧好盖子,小心的把瓶子放进了腰间的小布包,然后跑到黄爷爷跟前,认真的道歉并说明了因果:
“黄爷爷对不起,我只是想要两滴牛的眼泪做个实验。
我跟牛牛商量过了,牛牛没有答应,但,但也没有拒绝,我就学着我们平时熏眼睛的办法给牛牛熏了一下,但是没想到牛牛反应这么大,真的对不起。
牛棚我会用压岁钱请人来修的。”
众人一阵无语,而黄爷爷在看小孩没事儿后,也开始心疼自家的牛,问:“阿蘅啊,告诉爷爷你用什么熏的?又咋熏的啊?”
阿蘅左看看右看看,略小声的回答:“就…就用了一点点辣椒汁…和…和洋葱汁…摸…摸了下牛牛的下眼皮。”
黄爷爷听完猛的一拍大腿:“哎呦喂,你这小娃娃这胆子咋就这么大勒?这大头牛,你用这玩意儿去抹它,也不怕他一脚把你踩坏喽!”
又担心的问:“这没碰到眼睛吧?”
阿蘅的声音又小了一点,嗫喏着说:“没…没有,我很小心的。”
听完,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都说这小孩咋就这大胆子。
而赶来的苗阿婆,也听到了前因后果。
天知道,她从跑来家里的村民的口中听到阿蘅被牛赶有多担心,手里的铲一扔就跑着过来了。
苗阿婆年纪大了,已经没有刚捡到阿蘅时那么康健了,年轻时受过伤,她的手和腿哪怕在平时,做活的时候也有些抖了,这跑到一半便气喘吁吁,感觉心如擂鼓,但也只是转为小跑。
等到的时候还歇了好一会儿,等缓上气儿,才去提溜阿蘅。
阿婆的手朝着阿蘅的脸蛋伸过去,阿蘅以为阿婆是要来摸摸自己的脸,安慰自己两句,结果却是穿过脸颊,摸进发丝间,一把揪起了她的耳朵。
“疼疼疼,阿婆轻点,轻点轻点,耳朵要掉掉了!”
阿蘅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她的阿婆没有安慰她,而是揪起了她的耳朵,太疼了,疼的忍不住让身体随着阿婆手拎的方向过去。
哪知道揪耳朵不是终点,阿婆拎着阿蘅的耳朵,让她趴在自己的膝盖上,屁股翘起“啪啪啪”的就揍了上去,让阿蘅体会了完整的童年。
大庭广众,朗朗乾坤,她阿蘅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揍了屁股,她是个十岁的大孩子了,疼痛加羞恼,阿蘅憋不住,“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周围人见此,觉得那点火气消了不少。
而墙角边蹲着的那个男人,虽然还是木着张脸,却是眨了眨眼,小幅度低了低头,嗯,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