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夜,总带着化不开的水汽。
李剑牵着枣红马走进嘉兴城时,天已经全黑了。雨刚停,青石板路被冲刷得油亮,倒映着两旁店铺残存的灯火,像一条流淌着碎金的河。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河水的腥气,还有远处酒楼飘来的菜香与酒香,混杂成一种独属于江南水乡的、温润而鲜活的气息。
他刚从中原腹地辗转而来,一路追踪着某种模糊的感应——那是长生不朽剑体对同源气息的微妙牵引,似乎与郭靖身上的气息隐隐相吸。可具体在哪,他说不清。江南之大,客栈林立,总不能挨家挨户去问“请问有个叫郭靖的蒙古少年住在这里吗”。
【灵力:1320000】
剑元在丹田内缓缓流转,比在塞北时愈发精纯灵动。他尝试着将神念散开,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住半个嘉兴城。神念所及,能清晰地“看”到深巷里蜷缩的乞丐、酒楼中推杯换盏的商人、巡夜兵丁拖沓的脚步……却唯独没有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属于郭靖的憨直气息。
“罢了,随缘吧。”李剑低声自语,松开了牵着马的手。枣红马通人性,乖巧地跟在他身后,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剑元在经脉中自行运转,像一只嗅觉敏锐的猎犬,指引着他往气息更清新、更靠近水的地方走去。不多时,眼前出现一片开阔的水域,岸边栽满了垂柳,枝条被雨水打湿,沉甸甸地垂在水面上,随着微波轻轻摇晃。
是南湖。
湖边空无一人,只有几盏渔火在远处的水面上摇曳,像迷路的星子。晚风拂过,带着湖水的凉意,吹动了李剑的青衫,也吹动了岸边的柳枝,发出“沙沙”的轻响。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顺着风飘了过来。
很轻,却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被生生撕碎,再一点点咀嚼咽下。
李剑的脚步顿住了。
他循着哭声望去,只见柳树深处,靠近水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着一个身影。那身影很熟悉,穿着半旧的蒙古短打,背对着他,肩膀一抽一抽的,双手捂着脸,哭得浑身发抖。
是郭靖。
李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骤然缩紧,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
他认得这个背影。在那不知多少岁月的梦里,梦见在蒙古草原上,他曾远远见过几次——那是郭靖跟着江南六侠练功,因为学不会招式,被韩宝驹训斥后,一个人躲在帐篷后面偷偷抹眼泪的背影。可那时的哭声,带着委屈和茫然,不像现在,充满了绝望和自我厌弃,像一头受伤的小兽,在无人的角落里舔舐着淌血的伤口。
他放轻脚步,缓缓走了过去,神念早已“看”清了郭靖的模样——少年的脸埋在膝盖里,双手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泪水顺着指缝往下淌,滴落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呜……爹……娘……我对不起你们……”
断断续续的呜咽从他嘴里溢出,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血的味道。
“我真没用……我太笨了……我怎么就信了他的话呢……”
“师父们教了我那么久,教我要辨是非,要明善恶……可我……可我还是被骗了……我把害死爹的仇人……放跑了……”
“他说得那么可怜……他说他是被逼的……他说他知道错了……我怎么就信了呢……我真是个傻子……一个大傻子……”
他一边哭,一边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力道又狠又重,仿佛想把自己打醒,又仿佛想给自己一点惩罚。
“呜呜……师父们肯定对我很失望……韩姨那么疼我,朱聪师父总夸我老实……可我……可我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爹……娘……你们是不是也在怪我?怪我没用,报不了仇……”
“我真是个废物……连自己的仇人都认不出来,还被他耍得团团转……我活着还有什么用……不如死了算了……”
最后那句话,像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声音低得像耳语,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扎进了李剑的心里。
李剑站在柳树后面,静静地听着。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金老先生的原著里,没有这么一段,可是在自己看过的胡歌版的剧情里,这一段他记得很清楚——白天,郭靖在客栈附近遇到了段天德。那个害死他父亲的仇人,此刻正不知在哪里又搜刮了民脂民膏正要回去,郭靖顺着方向独自一人找到了杀父仇人,可是这厮狡猾!段天德看出郭靖不认识他,于是反过来编了一套谎话,说自己是与那段天德长得相似,便被全家关在了这里,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憨厚老实的郭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更想不到人心会如此险恶。他看着段天德痛哭流涕、捶胸顿足的样子,想起了自己家与他遭遇竟然如此相似,竟然真的信了!
直到后来,江南六侠赶到,听郭靖一说经过,朱聪立刻就反应过来——郭靖放走的,正是他们找了十八年的仇人!
真相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到脚,把郭靖冻得浑身僵硬。他这才明白,自己有多愚蠢,有多可笑——他亲手放跑了害死父亲的凶手,辜负了母亲的嘱托,也辜负了六位师父十八年的教诲。
江南六侠虽然生气,却也知道郭靖本性纯良,只是被奸人所骗。韩小莹心疼他,劝了几句;柯镇恶虽怒,却也只是叹了口气,让他自己好好反省。他们先回了客栈,留郭靖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
可他们不知道,这份“反省”,对郭靖来说,是何等残酷的凌迟。
他太善良了,善良到不相信世界上会有如此卑劣的谎言;他太孝顺了,孝顺到把替父母报仇这件事,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如今,亲手放走仇人,这份罪恶感和自我厌弃,几乎要将这个才十八岁的少年彻底压垮。
“我真是个大傻子……”
郭靖还在哭,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双手依旧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我怎么就那么笨……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如果我再聪明一点……如果我能像师父们说的那样,能辨是非……爹的仇……说不定今天就能报了……”
“娘……娘临终前还拉着我的手,让我一定要找到仇人……我答应了娘的……我答应了的……”
“我连自己的承诺都守不住……我算什么男人……我就是个废物……”
他猛地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看着漆黑的湖水,眼神里竟然闪过一丝决绝。他站起身,一步步朝着水边走去,脚下的石子被踩得“咯吱”作响。
“爹……娘……儿子不孝……没能为你们报仇……我……我下去陪你们……”
李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再也忍不住了。
“站住!”
一声低喝,打破了湖边的寂静。
郭靖浑身一震,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猛地停住了脚步,茫然地回过头。
月光从云层的缝隙里漏下来,照亮了柳树下那个青衫身影。那人站在那里,背对着微弱的天光,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他挺拔如松的身形,和一双深邃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你……你是谁?”郭靖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被陌生人撞见自己脆弱的窘迫,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脚却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子,踉跄着差点摔倒。
李剑快步上前,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他的手很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掌心的温度透过粗糙的衣料传过来,驱散了些许湖水的凉意。
“一个过路人。”李剑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听到有人在这里哭,过来看看。”
郭靖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声音瓮瓮的:“我……我没事……你走吧……”
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尤其是在刚刚犯了那么大的错之后,他觉得自己的狼狈,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自己所有的愚蠢和无能。
李剑没有走。
他松开手,走到郭靖刚才坐过的那块石头旁,坐了下来,抬头看着天边的月亮,轻声说:“我年轻的时候,也犯过很蠢的错。”
郭靖愣住了,疑惑地抬起头。
“那时候,我以为只要心怀善意,对别人好,别人就会同样对我。”李剑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回忆,“我相信了一个不该相信的人,结果……害死了很重要的朋友。”
他的语气很平淡,可郭靖却从那平静的表面下,感受到了一种深沉的、压抑了很久的痛苦,和他此刻心里的感觉,有几分相似。
“我自责了很久,”李剑转过头,看着郭靖,月光照亮了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眼神里带着悲悯,“觉得是自己的愚蠢害了他们,觉得自己罪该万死,甚至……也想过一死了之。”
郭靖的眼睛猛地睁大了,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样平静的语气,说起和自己相似的经历,那种被理解的感觉,像一股暖流,悄悄淌过他冰封的心田。
“那……那你后来……”他犹豫了很久,才小声问道,“你后来怎么办了?”
“我活下来了。”李剑说,“因为我想明白了,死,并不能弥补什么。死了,只会让那些希望我好的人伤心,让那些害了我朋友的人得意。”
他看着郭靖,眼神变得锐利了一些:“你觉得,你死了,就能弥补放走仇人的错吗?你死了,你爹娘的仇,就不用报了吗?你死了,你那六位师父十八年的心血,就算白费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像锤子一样,敲在郭靖的心上。
他张了张嘴,想说“我没有”,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是啊,他刚才真的差点就跳下去了,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死了之后,那些未了的事,那些牵挂他的人,该怎么办。
“我……我……”郭靖的脸涨得通红,眼泪又忍不住涌了上来,“可是我太笨了……我什么都做不好……我连仇人都能认错,都能放走……我活着,也是给师父们丢脸,也是……也是没办法报仇的……”
“笨,不是错。”李剑打断他,语气肯定,“错的是,你因为一次犯错,就否定了自己所有的价值。”
他站起身,走到郭靖面前,目光平视着他,认真地说:“你觉得自己笨,学东西慢,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能在蒙古草原上,凭着一股韧劲,把江南六侠教的功夫,一招一式都练得扎实无比,这难道不是你的优点?你能因为别人几句好话,就心软放他一马,说明你心地善良,重情义,这难道不是难得的品质?”
“可是……可是善良被人利用了……”郭靖喃喃道,声音里充满了迷茫,“师父们说,江湖险恶,人心叵测……我这样的,是不是根本不适合待在江湖上?是不是……根本就报不了仇?”
“谁说的?”李剑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善良不是错,错的是利用善良的人。至于报仇,靠的不是聪明,是决心和本事。聪明可以让人少走弯路,但决心和本事,需要一步一个脚印去练。”
他看着郭靖迷茫的眼睛,忽然问道:“你想不想变得更强?”
“更强?”郭靖愣住了,“我……我想……可是我太笨了,师父们教我的,我要学好几天才能记住……”
“那是因为,他们教你的,未必是最适合你的。”李剑说。他想起了自己在洞天秘境里修炼的十三年——系统不仅让他修炼了《御剑诀》和《长生不朽剑体》,还附带了很多这个世界的武学典籍,其中就包括全真教的《先天功》心法。
这门心法,讲究循序渐进,固本培元,最适合郭靖这种性子沉稳、能下苦功的人。江南六侠的武功,大多走刚猛路子,虽然扎实,却未必能发挥郭靖的潜力。若是能让他修炼《先天功》,不仅能打下更深厚的内功基础,对他日后学习降龙十八掌,也大有裨益。
“我认识一个朋友,”李剑斟酌着开口,没有直接说自己就是,“他叫郭啸天,是个很了不起的英雄。”
郭靖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大大的,呼吸都屏住了:“你……你认识我爹?”
李剑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嗯,我是你父亲的一个老朋友。”
这个身份,不算说谎。他确实是郭啸天的朋友,虽然当年结拜的是杨铁心和丘处机,但他与郭啸天之间的情谊,早已超越了普通朋友。只是,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真相的时候。
“我爹……我爹他……”郭靖的嘴唇哆嗦着,有太多的话想问,关于父亲的样子,关于父亲的事,可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一句哽咽,“我爹他……是个好人,对不对?”
“是。”李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重情义,有担当,和你一样,心地善良,只是比你……更懂得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当年欠你父亲一个人情,一直想找机会报答。如今遇见你,也算是缘分。”
他看着郭靖,认真地说:“我这里有一套心法,是我偶然得来的,不算什么绝世武功,但胜在根基扎实,中正平和,最适合性子沉稳、能下苦功的人修炼。如果你愿意学,我可以教你。”
“心法?”郭靖愣住了,他虽然笨,但也知道,武功心法是何等珍贵的东西,哪能随便教人?“这……这不太好吧……我们非亲非故……而且我这么笨,怕是学不会……”
“我说了,我欠你父亲的。”李剑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至于学不学得会,你不用管。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不想学?想不想变得更强,想不想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想不想亲手为你爹娘报仇?”
每一个“想不想”,都像一颗石子,投进郭靖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他抬起头,看着李剑深邃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嘲笑,没有轻视,只有真诚和鼓励。他想起了母亲临终的嘱托,想起了师父们期盼的眼神,想起了段天德那张虚伪的脸,想起了自己刚才的绝望和无助……
一股从未有过的决心,像种子一样,在他心里破土而出。
“我想!”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我想变得更强!我想报仇!我想保护师父们!我不想再这么笨下去,不想再被人骗,不想再……再让爹娘失望!”
眼泪又流了下来,但这次,不再是绝望的泪水,而是带着决心和勇气的泪水。
李剑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这才是郭啸天的儿子,骨子里有股不服输的韧劲,像草原上的野草,哪怕被狂风暴雨摧残,也能从石缝里钻出来,顽强地生长。
“好。”李剑点了点头,“那我就教你。”
他走到柳树下,折了一根柳条,在地上摊平,然后用手指蘸着湖水,在湿润的泥地上,一笔一划地写下几个字。
不是武功招式,而是一行行口诀。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这是全真教的《先天功》心法总纲。李剑没有完全照搬,而是根据自己的理解,和郭靖的性子,做了一些简化和调整,去掉了那些过于玄奥的部分,保留了最核心的吐纳运气之法。
“看好了。”李剑一边写,一边低声念诵,“记住这些口诀,每日清晨和入夜后,按照这个法子打坐运气。不用急,慢慢来,一天记不住就记两天,两天记不住就记十天。这心法,不怕慢,就怕断。”
郭靖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字。他知道这机会有多难得,也知道这心法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他的记忆力不算好,但此刻,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刻在石头上一样,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再加上之前马钰道长给他打过底子,不算太难。
“我……我记住了……”过了好一会儿,郭靖才用力点头,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谢谢你……谢谢你……”
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这个人,只能一个劲地说着谢谢,又觉得不够,便想跪下磕头,却被李剑一把拦住了。
“不必如此。”李剑扶起他,“我说了,我是你父亲的朋友,教你这些,是应该的。”
他擦去地上的字迹,看着郭靖,认真地说:“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你的师父们。不是不信他们,而是……这心法的来历有些特殊,等你练出些门道了,我再告诉你该怎么说。”
郭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本能地选择相信眼前这个人。这个人是父亲的朋友,刚才又说了那么多鼓励他的话,还愿意教他这么珍贵的心法,肯定不是坏人。
“嗯!我不说!”他用力点头,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
李剑看了看天色,远处的打更人已经敲过了三更。
“不早了,你该回客栈了。”他说,“回去后,先别练,好好睡一觉,把今天的事放下。从明天开始,每天抽一个时辰,按照我教你的法子打坐。”
“嗯!”郭靖用力点头,脸上虽然还有泪痕,却已经有了笑容,那是一种卸下重担、重新看到希望的笑容,“大哥……我该怎么称呼你?”
李剑想了想,说:“你就叫我……李先生吧,或者叫我剑玄!”
“李先生。”郭靖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然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李先生,我们……我们还能再见面吗?我还有很多关于我爹的事……想问你……”
“会的。”李剑说,“等你把心法的第一段练熟了,我们就在这里见面。”
“好!”郭靖重重地点头,像是和他拉了钩,然后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转过身,朝着客栈的方向跑去。跑了几步,他又回过头,对着李剑的方向挥了挥手,然后才加快脚步,消失在夜色里。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李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孩子,虽然憨直,却重诺守信,心地纯良,是块璞玉,只是需要好好打磨。《先天功》正好能打磨他的心性,让他在沉稳中积蓄力量。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湖水。
湖面平静无波,倒映着天上的月亮和岸边的柳树,也倒映着他自己的身影。
“啸天大哥,”李剑轻声自语,像是在对九泉之下的郭啸天说话,“我能做的,先做到这里。剩下的,要看他自己的了。”
夜风再次吹来,带着湖水的湿气,却吹不散他心中的暖意。
他知道,从今晚开始,有些事情,已经在悄然改变了。郭靖的路,或许会因为这门心法,少一些坎坷,多一些底气。而他自己,也终于不再是那个只能在暗处观望的局外人,开始真正地,介入到这一切之中。
远处的客栈方向,已经有了零星的灯火亮起。天,快要亮了。
李剑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与客栈相反的方向走去。他的脚步轻快而坚定,青衫在夜色中飘动,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剑。
他需要找个地方落脚,也需要好好规划一下接下来的步骤——明日醉仙楼的比武,丘处机和杨康一定会来,完颜洪烈的人也可能在暗中窥伺。
一场风雨,即将来临。
而他,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