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的拒绝,贺津南微微皱眉:“姜隐,你现在是闹哪出?”
闹?
她忽然想起来,昨晚江湛劝他赶紧离婚,他说她挺乖的。
她在贺津南这里唯一的优势,竟然只是乖。
如果她不乖了呢?
姜隐问:“你能不去吗?”
贺津南语气染上不满:“爷爷今晚让我们回家吃饭,你也不去是吗?”
姜隐脸色有些木,“是让我们回家吃饭,还是让你回家吃饭?”
贺津南冷下来,“有区别?不就一顿饭,你至于钻牛角尖里跟我犟?”
当然有。
贺爷爷连他结婚的事情都不知道,怎么会喊她这个根本没见过面的孙媳吃饭?
就算贺津南提了,请他们吃饭又为什么要把梁吉月接上一起?
饭桌上同时坐着前联姻对象和现任老婆,显得贺津南很厉害吗?
是想羞辱她吧。
她找不出其他理由了。
婚后这半年,她在贺津南面前一向乖巧识趣,他偶尔来找她,她就尽可能抽出时间陪他,不过多数时候,贺津南来找她也就是把她往床上带。
他不用下半身思考人生的时候,就又把她忘了。
也是,他说的嘛,他娶她,本来就是为了撒气。
贺津南但凡有一点在乎她,他家里也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他领证半年了。
梁吉月是当初贺家给他挑的门当户对的老婆,她跑去受这窝囊气干嘛?
姜隐捏着手指,目光有轻微失焦,“我们只是协议结婚,协议里也没有强调过让我必须去应付你家里。”
协议,又他妈协议。
没了协议不能过了是吗?
“爱去不去。”
贺津南哪被这么拒绝过,当下脸色就掉下来,甩门就走了。
姜隐站在那儿,胸口像是被豁开一个洞,冰冷刺骨的风往里面呼啸,她伸手攥了攥左手腕的翡翠手镯,掌心一片寒。
她有时候在想,大四那年在酒吧里,如果站在三点钟方向的姑娘不是她,换一个人贺津南是不是也照睡不误。
突然觉得没劲。
这半年来,她犯自己的贱,犯的心安理得,反正碍不着别人,可现在贺津南当初的联姻对象回来了,她还犯的下去吗?
谢秋打语音电话过来:“亲爱的,今天贺太子有没有带你出去过七夕啊?我们一起选的那件战袍穿了没?他是不是把持不住的跟你大战三百回合了……”
姜隐轻轻扯唇,“他去和梁吉月过七夕了。”
谢秋为她打抱不平:“什么鬼!不陪正牌老婆陪小三!贺津南脑子是被屎糊了吗?而且你哪点比不上梁吉月?”
姜隐:“投胎技术没她强。”
谢秋:“……宝贝,这个咱真没法喷。”
七夕,贺津南理所当然的忘了,不过他什么时候记得过呢,大四那年冬天费尽心思的给她过生日,也只是为了睡她吧。
那晚是她的第一次,贺津南又混又温柔。
把她弄哭之后,哄也不停。
梁吉月找上门甩了她一巴掌,说了那么多羞辱她的话,她都没退缩。
她幻想自己对贺津南来说是特别的那一个。
可笑的想去找贺津南问个究竟。
江湛当时的口吻和昨晚一样的轻浮:“那么难搞的小尼姑,你真睡到了??”
他一脸不耐烦,“别废话,认赌服输,叫爹。”
江湛一面调侃他成功拿下一血,一面好心提醒:“你爷爷不是刚给你介绍了联姻对象?别怪我多嘴,小尼姑这样的雏儿最难缠,要分赶紧分,别玩太过了,省得联姻麻烦。”
贺津南咬着烟混不吝得很:“我又不娶她,你急什么。”
后来再遇,他倒是又娶上了,却只是为了拿她撒气。
他有什么资格气她断崖式甩了他?
明明是他不要她的。
……
今晚姜隐不想一个人待着,便叫谢秋和另一个gay蜜陈飞出去喝酒了。
瘾吧小酒馆里。
点了两杯漂亮酒,两份可口的下酒菜,一份精致的水果摆盘。
旁边座位上,成双成对的都是小情侣笑得甜蜜蜜,就他们仨比苦瓜苦。
没编制的小学老师、接不到案子的小律师、规培期还没满的医生,三大苦逼职业凑齐了抱团取暖。
姜隐点的那杯酒是瘾吧老板研发的特调,叫后悔药。
需要打给最想联系的人,没接或者拒接就只能得到一杯冰水。
很遗憾,贺津南没接电话。
姜隐只配喝冰水。
谢秋大骂贺津南:“死甘蔗男,见了梁吉月连你电话都不接了?这糟心玩意儿还留着过年吗?”
陈飞是个gay,专打离婚官司的,见得鬼比人还多。
“这有什么好气的,不就是不接电话,又没带你去爬山。”
“我说,贺太子至少有钱有颜还有权,虽然人机分离了,但他好歹把机留给隐隐了。不像有些男的,机搁妖艳贱货那儿,人在你这儿,那有个屁用。”
话糙理不糙,但这话实在太糙了。
姜隐听了,甚至反思了一下:“那我还要感激他,把机留给我。”
谢秋吐槽说:“谁还没个几把,现在女性用品要啥有啥,缺他那根?他都去跟梁吉月过七夕了,这婚你再忍下去,快成忍者神龟了!”
陈飞喝了口莫吉托,“隐隐,你真要离婚啊?你离之前,能帮我问问贺太子对男的感兴趣不?我还没谈过188、23的老公呢。”
姜隐对陈飞的大糙话早就习以为常,“你这胸肌太小了得练练,他喜欢34C的。”
陈飞挺挺胸,“明天我就去健身房充卡。”
谢秋白他一眼,“你就见过贺津南一次就拜倒在他西装裤下了,叛徒!”
姜隐听着他俩骂来骂去,心情好了一点。
手里这杯冰水喝的实在没劲,正准备重新点杯烈的,一直暗着的手机屏亮了。
来电显示,HJN。
没想到他会回电话,她愣了几秒才接起。
“晚上……”回来吗?
话还没问完。
一道娇俏欢快的女声插进来:“津南哥,贺爷爷说你在金融街的房子一直空着,那边离我上班近,能借我住住不?”
听声音,贺家老宅齐聚一堂。
两家世交正在一块儿吃饭。
贺津南像是在饭桌上待烦了,出来抽烟透气的间隙,觉得无聊了才想起给她回电话。
“晚上什么?”
她深吸了口气,“晚上回来吗?”
贺津南眉头挑了下,语气有些意外但轻飘:“协议结婚突然搞查岗这套,怪吓人的,贺太太。”
他在那边把玩打火机的开盖闭合声,收放自如,把她最后一点体面砸碎。
协议第三条,互不干涉彼此私生活。
是她傻逼的越界了。
酒馆的空调像是不要钱,冷气吹的她皮肤都起了疙瘩,她捏着那杯冰水,身体寸寸往下坠。
九年的喜欢,就像这杯后悔药,最终只能得到一杯寡淡又透心凉的冰水。
姜隐机械的弯唇:“怎么没把你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