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回来，已经很晚了。
洗了个澡刚想睡过去。
这时，业主群里有人疯狂@我。
是物业小美。
“1313，你不要总是大晚上扰民，有没有素质。”
“都一周了，天天不消停，你要点脸行吗？”
我努力撑起眼皮，囫囵打去几个字。
“不是我，我出差一周了，刚回来。”
我以为这样总算消停了，谁知她更疯狂。
“你装什么装呢？年纪轻轻就买那么大的房，谁知道钱怎么来的？”
“一到晚上你家就各种恶心的声音，你就是只咯咯哒！”
1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咯咯哒是什么？”有人问。
小美立刻回复。
“就是那种靠身体吃饭的骚货呗，晚上闹出那么大动静，不是咯咯哒是什么？”
字里行间都对我透着不加掩饰的恶意揣测。
瞬间，群里沸腾了。
“1313业主看着挺正经的，没想到是这样的……”
“难怪年轻轻轻就买得起高档小区的三室一厅，原来是被金主包养了。”
“我就说嘛，1313一个女人，哪里买得起那么好的车，原来钱是这样来的。”
还是有个别人表示不能胡乱猜测。
但这样的发言，很快被淹没。
污言秽语充斥在业主群里，我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在发抖。
出差前我还特意跟物业打过招呼，现在怎么会有这样的误会？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
我在群里发了高铁票截图。
“我今晚十点才到家，有监控为证。”
小美像是没看见，继续煽风点火。
“还高铁截图呢？谁知道是不是P的？”
“你这种骚货，为了装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我拼命忍着怒火。
“我出差前和你们打过招呼了，你好好想一想。”
小美确实消停了会儿。
五分钟后，她重新在群里@我，“不记得。”
我气得胸痛剧烈起伏。
小美继续说：
“算了，就知道你不会承认。”
“反正你安静点就好了，我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有和事佬出来打圆场。
让我们别再吵了，说大家明天还要上班。
我一口气出不来，差点撅过去。
小美也变了副样子。
她竟然主动和我道歉。
“对不起哈1313，是我太冲动了，我就是个打工人，你也别和我计较。
““只是这几天和我告状的业主太多，我实在太气了。”
“不管是不是你，总之你安静一点就好。”
这番话虽然是道歉，可我怎么看都不得劲。
她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再计较下去。
我憋着一股气，将头埋进枕头。
刚准备睡过去，我的房门响了。
有人在外面叫。
“开门，物业。”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我困得不行，眼睛都睁不开了。
外面的人像是没有听到，继续敲门。
“咚咚咚——”
敲门声特别刺耳，让我脑袋几乎要炸开。
“我说了，明天再来检查。”
可敲门声还是没停。
我也来了脾气。
“你们是不是有病，都一点了，现在来干嘛！”
敲门声戛然而止。
可紧接着就是女人骄横的声音。
“这是我们的工作，你能不能好好配合。”
“你到底在横什么！我一个打工人只是在按规矩办事，你为什么要为难我？”
怒火直冲我的天灵盖。
我认出这个声音是谁了。
是物业小美。
她长得很清秀。
平常说话也是细声细气。
只是她面对我时，总是带着莫名的恶意。
我咬牙下床，猛地打开门。
“滚！再不走我就去物业公司投诉你。”
小美被吓到，眼泪簌簌落下。
她一时没反应，只咬牙看着我。
我没再跟她纠缠下去，用力关上门。
她似乎被我唬到了。
我在门后站了一会儿，听到她离去的脚步才重新返回卧室。
我以为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
2
谁知，她更疯了。
一大早醒来，我就发现群里又沸腾起来了。
小美把昨晚在我家门前发生的一切，从记录仪里拷贝出来。
又经过精巧的剪辑。
放出来的视频，把她塑造成可怜无助的打工人。
而我是不配合物业检查，趾高气扬的丑恶业主。
群里热闹得不行。
我也不知道大早上的，这群人都醒那么早的吗？
“1313，你过分了。”
“对啊，你这么去针对一个小姑娘干什么！”
“不会是人家劝你别扰民，你就记恨物业了吧？”
我气得都要乳腺增生了。
恰好走廊的监控坏了，我无法自证。
小美还艾特了物业经理。
“王经理，这种业主就该赶出去！”
王经理出来和稀泥。
“大家冷静点，可能真的是我们都听错了……1313业主，你也体谅一下大家，以后晚上小点声。”
这分明就是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捏着手机，浑身都在抖。
可根本没人信我。
平常见面会客气打招呼的邻居们，此刻也化身正义使者，对着我极尽羞辱。
小美甚至直接在群里把我的照片扒了出来。
“看看这就是那个狐狸精，长得就很不安分。”
“她平常面对我们物业也是眼睛放在头顶，就一个咯咯哒，哪来的底气呢？”
照片里，我穿着最普通的工作装和高跟鞋。
可在心思不纯的人眼里，就是不干净。
小美继续输出。
“穿得骚里骚气的，还制服控呢。”
我猛地将手机砸在枕头上。
一扭头。
我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双眼猩红，
怨气看起来比鬼都重。
门铃又响了。
透过猫眼看去，是几个身穿制服的物业。
小美站在最前面，正抱臂冷笑。
“开门！我们例行检查！”外面的人拍着门很用力。
“怎么还不开门，是不是真在屋里藏男人了？”
“我们这是正经小区，你要是敢卖淫，我们会报警的！”
我撑着身子，差点没站稳。
我有点低血糖。
早上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呢。
外面的叫骂声还在继续：
“1313，你在干什么，赶紧开门。”
眼前一黑，我差点栽倒下去。
他们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小美尖利刻薄的声音穿透门板传进来。
“你不是挺横吗？怎么现在不吭声了？”
“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天天开着豪车，指不定都是脏钱！”
我工作很忙。
今天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就被这样折腾。
我靠着墙缓了好一会儿，眩晕感才勉强退去。
外面的踹门声就更激烈。
震得门框都在摇摇欲坠。
“开门，不然我们直接找开锁公司了！”小美嚣张大喊。
我咬着牙准备推开门，突然听见对门一个小姑娘的声音。
“你们或许是有误会，1313这为小姐姐平时挺文静的，而且我这几天确实没有听到她那边有什么动静。”
“小妹妹，你这是睡得太死了，不知道她扰民。”
小美委屈巴巴辩解。
“而且，我昨晚尽职尽责提醒她别扰民，她直接骂我滚……”
我猛地拉开门。
小美原本撑着门，突然这么一下，差点就摔了。
她的眼泪瞬间涌出来。
“你干嘛推我？我也是按规定检查而已。”
她身后的两个物业立刻皱眉看我。
对门小姑娘也愣住了。
我翻了个白眼，指了指我安置在门口的监控镜头。
“我没碰你，要看监控吗？”
其实监控坏了，我只是吓唬她。
3
小美眼神闪了闪，忽而一笑。
“1313，你终于出来了，我们可以进去检查了吗？”
她直接岔开话题。
男物业附和。
“每个业主都被要求检查家里的电器，以防有燃气泄漏的风险。”
我点头。
确实这个公告已经发在群里了。
我没再拦。
一群人气煞有其事地进去检查。
他们在房里转了几圈，空调燃气灶等各种电器查了个遍。
小美趁人没注意，从我沙发上拖出个快递盒，
“里面这是什么？”
我皱眉，这和检查有什么关系？
见我不回答，她勾唇笑了，直接拆开。
硬纸壳裂开，她“呀”一声，捂住嘴。
里面的测温仪“哐当”砸在地板上。
而夹层里赫然藏着张名片——上面印着“丽岚会所高级会员”。
照片的女人虽然浓妆艳抹，细看竟然就是我。
小美瞪大眼，无辜地看着我。
“这……你真的是咯咯哒啊！”
我猛地抬头去看小美。
她眼里都是暗爽。
男物业讥讽，“还是高级会所里的呢，了不起。”
对门小姑娘凑过来，小声说：
“我刚才好像看见物业姐姐，把什么东西塞进夹层……”
小美立刻转头瞪她，下一秒又变了样子，抹着泪：
“小妹妹，我一个卑微打工人哪敢冤枉业主啊？”
说着，小美又看向我：
“1313，我知道你不会承认，可卖淫是违法的，你怎么可以在小区里做这种？”
我咬着牙。
“那就报警吧。”
听到“报警”二字，小美脸色骤变。
她一副为我考虑的模样，拉着两个男物业就往外走。
“算了，可能是误会，我们还是要给1313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想要去拦下他们，可脑袋一阵眩晕。
对门小姑娘扶我到沙发休息后就离开了。
我吃过早餐，眩晕感才消失。
手机又在疯狂震动。
业主群炸了——小美发了张打码的照片。
正是那张所谓的名片。
虽然打了码，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我。
她还配文：
“真不是我针对她，我也是担心1313步入歧途。”
群里立刻有人附和。
“原来玩这么花啊！”
“这要是不小心被孩子看见，影响多不好。”
“赶出小区，别让这种人毁了风气。”
对门小姑娘在群里替我说话。
可没人买账。
我客厅里是有监控的。
我查看监控回放。
那个角度恰好拍到小美在搞做小动作——她的手在往快递盒里塞什么东西。
这个动作模糊，一闪而过。
但也勉强能洗清我的嫌疑了。
可等我准备将证据发群里，却提示“已被移出群聊”。
我气得够呛。
我反复申请进群，都被拒绝了。
敲门声在这时又响了。
隔壁老太太带着两个老姐妹。
她们叉着腰站在门口。
“小姑娘，你赶紧搬走吧，别祸害我们。”
“对啊，有你在，我们谁都不安心。”
我刚要拿监控给她们看。
手机黑屏了——昨晚竟然气得忘了充电。
小美从后面冒出来，假惺惺劝。
“阿姨们先消消气，1313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她或许是家里太穷，才不走正道。”
她转头又对我挤眉弄眼，
“我能理解你的，为了钱嘛，一时误入歧途，只要你能改正……”
我冷笑。
“你知道我客厅有监控吗？”
4
小美脸色大变。
她连忙把三个老太太请走，然后拉着我到一处楼梯拐角。
下一秒，她跪在我面前。
然后猛地抽自己巴掌。
我被她这反应吓了一跳。
小美哭得不能自已。
“我……你别报警好吗？我只是气糊涂，我……我被人误导了。”
她语无伦次。
我冷眼看着她。
小美继续卖惨：
“我家里很穷，我爸上个月在工地干活从上面摔了下来，双腿粉碎性骨折，我妈就是个洗碗工……”
“如果我失去这份工作，我家就完了啊。”
我皱着眉。
见我神色松动，她立三指对天发誓：
“我以后一定会改正，我会在群里好好澄清，行吗？
“那就看你表现了。”
我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
物业小美这种心理扭曲的人，还是不要把她逼得太急才好。
要是能澄清，那这件事就过去了。
晚上，小美录了个视频。
视频里，她神情憔悴，眼睛通红。
“抱歉各位，这几天我们小区出了点意外。”
“因为有人匿名举报，我没调查清楚，误会了1313业主，对她名誉损害极大……”
我看了三遍。
她有点顾左右而言其他，并没有把扰民的事说清楚。
但好在，群里的反应确实好起来了。
不少人开始跟我道歉。
隔壁老太太还亲自登门赔礼……
紧接着，她又发了第二段视频。
镜头怼在小美脸上，泪珠滚得恰到好处。
“是我太冲动，才会惹1313生气，以后我一定会更加努力工作……”
话没说完，她就哽咽着离开镜头。
背景音里隐约有王经理的责骂声。
“哭什么！做错了事，就好好道歉！”
群里风向又变了。
“小美物业也不容易啊，打工人谁没做错过事呢？”
“1313大气点，这事就过去了吧。”
“年轻人嘛，总会犯错。”
这不像是澄清。
分明是将我架在火上烤。
我正想反驳，门铃响了。
小美委屈巴巴地拎着个保温桶站在门口。
她讷讷开口。
“姐，我专门熬的小米粥，给你暖暖胃。
之前是我太冲动，我知道错了。”“不用。”
我摇着头，“你在群里把话说明白就行。”
小美突然上前，抓住我胳膊。
“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爸住院欠了好多钱……”
“我已经被扣一个月的工资，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我沉默几秒，接过保温桶，
“下不为例。”
我没有觉得她真的知错了。
只是觉得再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不想再计较。
小美眼睛瞬间亮了。
她连连鞠躬：“谢谢，谢谢，您真是菩萨！”
可她的目光时不时在看向客厅里的某处。
她突然开口。
“姐，你是别墅设计师啊，好厉害。”
“只是讨口饭吃。”
我随意回答。“唉，同样是讨饭吃，你这职业可风光死了。”
小美话里都是羡慕。
她忽地抬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有些吓人。
我看得头皮发麻。
“还有事吗？”
“姐，我要是像你这么有本事，就不会过得那么惨了是吗？”
我皱着眉，没有说话。
彼时，我并不明白她的弦外之音。
等我明白过来，已经有点晚了。
那天下午。
我把小美拉出黑名单。
就看见她在朋友圈更新动态。
一张她正在煲小米粥的图。
并配文，“善恶有报，善良的人会有好运气的，比心！”
……
我本以为这事就此翻篇。
直到三天后。
上司突然打电话来，语气焦急。
“你被举报泄露甲方的设计图！现在对方要索赔一千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