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们回去吧。”虞栖起身拍拍掌心，“还要走半小时呢。”
赵池见她也确实没有伤心的情绪，没什么意见，跟着起身往回走。
一下午的枯燥课程过去，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虞栖脸都上白了。
果然她讨厌上学！
放学铃打响，虞栖慢吞吞地收拾东西，她大课间剩下的零食已经塞不进书包了，拉链都拉不上。
犹豫了一会，她从书包里拿出仅剩不多的几本书，腾出了一点位置。
“明天早自习再写应该也没关系吧……”她自言自语。
赵池从后面拍了她一下，“虞小栖，你家里人接你还是司机来接你？”
虞栖头抬也不抬，背上书包往外走，“司机。”
公交车司机。
路过迟昭时，他看似不经意地撞了她一下，力道不大，但虞栖还是不满地撞了回去。
迟昭又不服气地撞她，虞栖又撞回去，“你是小学生吗？”
“就是，怎么样。”迟昭又用肩膀撞她一下，他毕竟是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力道再轻也不会轻到哪去，撞得虞栖一个踉跄。
虞栖盯着他的后背看了一会，突然鼓着腮卯足力气，使劲撞了一下他的背，迟昭觉得自己像被个小钢炮直击后背，连人带桌差点摔死。
她赶紧开溜。
想逮人算账的迟昭都抓不住：“艹……”
赵池眼见着追不上她，也不急着收东西了，慢悠悠地打开书包。
旁边响起清冷如雪的少年声音，他下意识看过去，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手机，面无表情地和手机对面说着什么。
他是个男的都忍不住想，怎么会有长得好看，手也好看，声音还好听的雄性。
察觉到有人注视他，司怀钊淡然地回看回来，湛蓝色的眼眸明晃晃写着：有事？
赵池连忙摇摇头，加快了收东西的动作。
好冷。
赵池出校门坐上自家车的时候，突然发现虞栖还在，小小一只孤零零地站在公交车站台上，别提多可怜了。
“前面停一下。”
“好的少爷。”
赵池从车上下来，站在她旁边，好奇地问她，“虞小栖，你刚才不是早走了吗？怎么还站在这里？”
虞栖目光看向远方，满是化不开的忧伤惆怅，“你懂那种差一步，爱人就和你擦肩而过的痛吗？”
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赶上公交了。
赵池摇摇头，“没懂。”
她喃喃自语，“那你懂那种，明明只需要你朝她多走一步就能靠近她但你没有，硬生生错过，那种后悔莫及的痛吗？”
她好后悔，但凡她出校门的时候能跑两步呢？
赵池还是摇头，“还是没懂。”
他低头侧目看她难过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问：“你是错过了什么人吗？”
虞栖闭目，点了点头。
又要等十五分钟，她好惨。
赵池心中暗暗震惊，原来她经历了一段这么痛彻心扉的感情，“你现在是在等他？”
虞栖点了点头，坚毅柔和的脸蛋染上了坚定之色，“这一次，我会在原地等它，一直一直等它。”
赵池同情又钦佩地看她，真是个痴情种啊。
“你站在这里，是在等他来找你吗？”
“嗯。”虞栖点头。
赵池忍不住问，“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虞栖视线焦点放得很长很远，似乎是在回想，又似乎是在眷恋，在赵池看来，她的眼神柔和又哀伤，显然是很爱那个男人。
“他啊……很暴躁……很粗鲁……动不动就骂人……路过条狗都要被骂两句……”公交车司机。
“浑身上下花花绿绿的……”公交车车身。
“来去如风，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多停留……”晚到就是晚到，直接开走了。
“每天都要和很多客人打交道，有时候我甚至都挤不进去，那种氛围时常让我感到窒息……但我不能没有它……”挤都挤死了，但偏偏只有这一趟公交能上。
“有时候花两块钱就能上一次，要是时间长一点，要花五块钱……”比如坐到终点站。
赵池本来就听得满脸一言难尽，听到最后一句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两，两块钱就能上？！
虞小栖这是交往了个……什么人啊。
赵池差点听哭了，“你非要他不可吗？”
“当然，它可以没有我，我不能没有它。”
赵池牙酸地倒吸一口凉气，“他长得怎么样？很好看？”
得长成什么样子，才能让虞栖这么死心塌地啊。
她同桌够漂亮了吧，她前哥哥够帅吧，都没见她这样。
“长得有点，方方正正的。”虞栖迟疑地形容，用手比划了一下，“有点像盒子。”
“……”
赵池实在想象不出来，有人类能长得像盒子。
“来了！”虞栖眼睛倏然放光，眼中是赵池这一天相处下来都没见过的光彩。
赵池循着她炙热的视线看过去，23路公交车缓缓驶来，她有伸手去拦的趋势。
他心里咯噔一声，那男的居然还是坐公交车来找她的？
结合虞栖的形容，他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没什么钱，一头乱齐肩卷发，满脸络腮胡，颓丧叼着烟，很会骗小姑娘的牛郎浪子形象。
赵池死死拉着她的手，不让她拦公交车。
23路公交车不是每一站都会停车开门，而需要伸手拦下，公交车才会停下。
虞栖疑惑地转头看他：“怎么了？”
赵池一脸郑重，“我有事。”
“什么？”
虞栖眼睁睁看着23路公交车再次从她面前擦肩而过，拉着她手的这货松开了手，长舒一口气：
“没事了。”
虞栖缓缓瞪大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发脾气。
“……”她满目灰败，失魂落魄地看着公交车屁股。
“喂。”赵池戳了戳她，“他都不下来找你，也没多喜欢你吧？”
突然反应过来的虞栖尖叫：“赵池！”
尖锐的声音刺痛耳膜，赵池捂了捂耳朵，“姐姐小声点，我要聋了。”
“你害我错过了公交车！”她抓狂，“我还要回家的啊！”
赵池一愣：“车上没人等你吗？”
“我多大的本事啊让公交车等我？”她没好气地瞪他，“我不是一直在等车吗？”
两块钱就能上，为人方正，来去如风……
赵池突然福至心灵，“你刚才说的是公交车？”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虞栖反问。
赵池尴尬地干笑：“你说的真是公交车啊？哈哈哈……我也以为呢……”
“……”虞栖哀怨地看着他。
她又要等十五分钟！！
赵池被她的眼神看得心虚，摸了摸鼻尖，“我这不是怕你遇人不淑吗？”
“我确实遇人不淑。”她盯着他看，眼里意味十分明显。
赵池看懂了：“咳，那要我送你回家吗？”
“算了。”虞栖摆摆手，“你自己回去吧，我等下一趟。”
“还是我送……”
“你最好趁我要揍你之前快走。”矮了他一头的少女露出甜甜的微笑。
赵池干笑两声，以平移的运动轨迹缓缓离她好几步远，“哈哈哈……你看这事闹的……那我就先走了哈，明天见虞小栖。”
他迅速打开车门上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