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没有。”司怀钊嘴角那一点寡淡的笑意也没有了,快得仿佛她刚才看到的是幻觉。

“真的没有?”

“嗯。”他垂眸看她,“我像是看到你能笑出来的样子吗?”

虞栖:“……”

“行,你狠。”她气鼓鼓地看着他,“别人面前装出一副清高白莲花的样子,背地里对我百般欺凌,毒舌怪,伪君子!”

司怀钊还是第一次被骂“清高白莲花”,开口正要说回去,又突然想到了个更好玩的,眼底闪过一丝趣味,他垂眸掩盖下情绪。

虞栖都竖起浑身的刺准备迎接他的语言攻击了,没想到他只是垂了垂眸,看上去很沮丧的模样。

“诶?”她错愕地看着他。

司怀钊的手指蜷了蜷,抿着桃花色的唇瓣,柔顺墨发垂下,低落情绪显而易见。

虞栖弱弱地戳了戳他的手臂,“你怎么不骂我?”

“也许你说得对。”他苦涩地笑了笑,“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太清高,不会说话,我的家人才都不喜欢我吧。”

虞栖:“……”

原来他家里人不喜欢他吗?

那她岂不是揭了人家的伤疤?

她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地拉了拉他的袖子,“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你人……你人还……还……蛮不错的。”

司怀钊看她一脸为难又不好意思说实话的样子,压下眼里的笑意,“真的?”

“除了你说话难听了点,脾气凶了一点,洁癖了一点,心眼黑了一点,虚伪了一点之外……还是蛮讨人喜欢的。”

司怀钊扯唇暗笑:说他的优点支支吾吾,缺点倒是滔滔不绝。

他轻叹一声,“我知道了,不打扰了……这个给你。”

她手里被塞了一个冰凉的物件,虞栖低头一看,是一部新的手机。

“我看你的手机屏幕好像不能用了,给你买了部新的。”

虞栖握紧了手机,惊讶地抬头望他,撞进了那双满是黯然的好看眼瞳中。

她也是下午才发现她唯一的电子设备手机,屏幕居然是坏的,正想着要怎么买部新的手机。

他居然注意到了吗?

司怀钊低着头,自嘲地笑了一下,“你就当是我多事吧,我以为我们都是新转过来的,也会是朋友,所以也把你当成是朋友。”

“我希望我的朋友过得好,能考个好大学,可能是我的行为太不讨喜了。”

虞栖低着头羞愧得都不敢看他:“……”

他扫了一眼面露羞愧的小女孩,说话声音很轻,又透着失魂落魄:“看来,你没有想和我做朋友的意思。”

司怀钊转身就走,满怀歉意的虞栖连忙拉住他的手,“我错了!”

他轻轻挣脱开她的手,深呼吸了一下,“就这样吧,明天我不会再打扰你了,今天很抱歉,我的态度打扰到你了。”

虞栖都快哭出来了。

她都干了什么事啊!

当司怀钊朝她微微弯腰道歉的时候,虞栖差点给他跪下,一股罪恶感迅速席卷了全身,她觉得自己连个人都不是了。

司怀钊要走的时候,她赶紧抱住他手臂,任他怎么抽都纹丝不动。

虞栖郑重其事:“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不会再伤你的心了,我们当好朋友好吗?”

她竖起小拇指,“拉钩钩,骗人是小狗。”

面若桃李的少年幽幽叹了口气,看上去更是可怜,“你不用勉强自己。”

虞栖从罪恶感中抽身三秒,她想:对哦,她为什么要勉强自己。

“反正我没朋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无力地笑了笑,轻飘飘的一句话又把她的愧疚心拉了回来。

“不勉强不勉强。”虞栖摇头摇成拨浪鼓,“我特别想和你做好朋友。”

“可是我这个人控制欲很强。”他佯装苦恼。

“我没主见,我都听你的。”她眼睛灿若星辰,向他保证。

司怀钊:“我说话难听。”

虞栖:“我听力不好。”

司怀钊:“我不讨人喜欢。”

虞栖:“我特别讨人喜欢。”

她双手合十,表情可怜,像宠物店里和会拜年的小狗同一批培训出来的:“求求求求你,不然我今天晚上真的会睡不着的。”

司怀钊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清咳一声:“那好吧。”

虞栖赶紧竖起小拇指:“打钩钩。”

“嗯。”少年微凉的尾指缠上她时,虞栖心尖都颤了颤。

不是心动,是心虚,对这么一个善良的好人,她都干了什么啊!

早上使唤人家,给人家取外号,下午骂人家伪君子,白莲花……她真的不是人!

“虽然我们是好朋友了,但是你的手机,我不能要。”虞栖郑重地把手机还给他。

“为什么?”

她唇线紧抿,“无功不受禄。”

司怀钊眉梢笑意盎然:“你是只猪,不是蜈蚣。”

虞栖震惊地抬头:“你骂我。”

刚才不是还是好朋友吗?

司怀钊状似苦恼地思索,“我说的是蜘蛛,蜘蛛怎么了吗……你不喜欢?那蝴蝶怎么样?”

虞栖观察他纯良的表情不似作伪,才松了口气。

蜘蛛啊。

她以为骂她是只猪呢。

他们的友谊还是坚不可摧。

“蜘蛛就蜘蛛吧,手机我还是不能要。”

“为什么不要我的东西?赵池的东西就能要?”司怀钊凤眼含笑,却带着点冷意,声音幽幽,听似漫不经心,带着股压迫感。

虞栖突然觉得后背毛毛的。

她摸了摸后颈,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没要他的东西啊,刚才他要送我回去,我都没让送。”

“那给我一个你不要的理由?”司怀钊把玩着她退回来的手机,抬眸静静地看她。

虞栖忍不住看向他的手,骨节分明,似料峭竹枝,食指带着一个绿松石戒指点缀,白得几乎透明的手上出现了一点葱绿,很好看。

她都想买一个戒指戴了。

“嗯?”司怀钊压低声音,她才回神。

虞栖词穷地组织语言,连说带比划:“就比如……你很想打一个人,但因为他以前给了你一个硬币,你就下不了手,就很烦。”

司怀钊若有所思,“所以你想打我?”

虞栖苦恼地挠了挠鬓角,“现在还不想,只是一种比喻,比喻懂不懂?”

她不喜欢欠人家人情,牵扯太多只会越难断开,总会觉得亏欠人家,干什么都不得劲。

司怀钊唇角微勾,不想欠他人情?怕和他扯上关系?他偏不让她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