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 父亲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左手又一次按住了虎口的疤痕。
林小满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目光越过父亲的肩膀，看见书房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而那道窗帘缝隙里的幽蓝微光，正在缓缓熄灭。
第二章：旋转的星图
林墨的呼吸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像老旧风箱在胸腔里拉扯。他的手指还搭在林小满肩上，温度比刚才在门口时更低，带着海水的咸涩。
“我听见声音……” 林小满的声音在喉咙里打了个结，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窗帘缝隙。那里的幽蓝微光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厚重天鹅绒的暗沉褶皱，仿佛刚才所见的一切只是暴雨催生的幻觉。
林墨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喉结突兀地滚动了一下：“窗帘该换了，边角磨损透光。”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手电筒，关掉电源时，林小满看见他手腕内侧沾着几道暗红色的印记，像是被什么粗糙的东西刮过。
“爸，你刚才去哪了？” 她攥紧口袋里的黄铜钥匙，金属棱角硌得掌心发疼。那把钥匙还带着父亲皮带上的体温，此刻却像块冰，冻得指尖发麻。
“去处理排水管。” 林墨的回答很快，快得像是在背诵早已准备好的台词。他把帆布包往书桌底下塞，包口的麻绳滑落出来，露出里面裹着的东西 —— 似乎是块潮湿的木板，表面隐约有雕刻的纹路。
“现在可以修了吗？” 林小满故意提高音量，目光死死盯住书架第三层。那本《天工开物》的书脊依然歪着，在整齐排列的古籍里像根突兀的刺。
林墨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他走到书架前，手指在《天工开物》的封面上摩挲着，像是在确认什么：“太晚了，明天再说。” 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摸口袋里的药瓶。
趁父亲转身的瞬间，林小满快步走到书桌旁，假装整理散落的宣纸，眼角的余光瞥见帆布包里的木板 —— 那上面刻着的，竟然是北斗七星的图案，勺柄处还有个小小的缺口，和她小时候玩过的木质拼图惊人地相似。
“我帮你倒水。” 她慌忙转身，差点撞翻父亲递过来的药瓶。白色的药片滚落在地，其中一粒掉进书架与墙壁的缝隙里。
林墨弯腰去捡时，林小满看见他后颈的衣领沾着细沙，还有几根墨绿色的纤维 —— 和刚才地板上的海藻一模一样。
“不用了。” 他把剩下的药片塞进嘴里，声音含糊不清，“你回房吧，我还要整理些资料。” 他的手再次按在虎口的疤痕上，这次用了很大的力气，仿佛要把那块月牙形的印记揉进肉里。
林小满走出书房时，听见身后传来锁门的声音。她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心脏还在疯狂跳动。口袋里的黄铜钥匙像是活了过来，随着她的呼吸微微发烫。
不知在黑暗里站了多久，楼下传来大门关闭的声音。林小满蹑手蹑脚地回到阁楼门口，耳朵贴在胡桃木门上听了片刻 ——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父亲应该是真的走了。
她掏出那把黄铜钥匙，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她突然想起七岁那年，也是这样一个雨夜，她半夜醒来找父亲，看见他坐在书房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笑得眉眼弯弯，左手腕上戴着和自己同款的玉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