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渐小了下去。当挂钟敲响凌晨两点时,阁楼突然传来一阵规律的咔嗒声 —— 和每周三晚上一模一样的声音。那声音持续了大约十分钟,像是有人在用钥匙轻轻敲击着什么,又像是齿轮在缓慢转动。
林小满的心跳突然加速。今天不是周三,是周五。
她悄无声息地爬起来,再次摸到楼梯口。这次她没有靠近书房,而是躲在楼梯转角的阴影里。阁楼的地板似乎有些松动,每一次咔嗒声响起时,都会传来轻微的震动。她数着那些震动,突然意识到它们的间隔正在逐渐缩短 —— 就像涨潮时越来越密集的浪涛声。
就在这时,书房门突然开了一条缝。林墨拿着一个黑色的帆布包走出来,脚步匆匆地往楼下走。经过楼梯转角时,他的皮带上的钥匙串晃了一下,其中一把黄铜钥匙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可他似乎完全没听见,径直走出了大门。
林小满屏住呼吸,直到大门关闭的声音传来,才敢从阴影里走出来。那把黄铜钥匙躺在第四级台阶的裂缝里,月光透过走廊的气窗照在上面,反射出古老的暗金色光泽。她认得这把钥匙,父亲从不离身,每次开书房门时,锁芯都会发出特别的 “咔嗒” 声。
手指触到钥匙的瞬间,一股冰凉的金属感顺着指尖蔓延上来。她捏着钥匙走到胡桃木门前,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进锁孔。
咔嗒。
锁芯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林小满推开一条门缝,首先闻到的是浓郁的樟木味,比刚才更重了,几乎要盖过那种淡淡的海腥味。她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书架时,心脏猛地一缩 —— 第三层的《天工开物》已经被放回原位,但书脊明显比旁边的书要凸出半寸,像是后面顶着什么东西。
书房里空无一人。深红色的天鹅绒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边缘却留出了一道极细的缝隙。就是这道缝隙,透出了刚才那种幽蓝的微光。
林小满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手电筒的光柱顺着窗帘缝隙移动。她发现那道微光并非来自房间内部,而是从窗帘外面透进来的 —— 可窗帘外面就是阁楼的墙壁,根本没有光源。
她伸手去拉窗帘,手指刚触到天鹅绒的布料,就感觉到一种奇怪的震颤。不是来自风雨,而是某种低频的、规律的震动,从窗帘后面的墙壁传来,和刚才的咔嗒声节奏完全一致。
就在这时,手电筒的光束无意间扫过地板。那些银白色的细沙还散落在原地,可在沙粒之间,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印记 —— 像是有人用湿脚印踩出来的轮廓,边缘还沾着几根墨绿色的海藻。
海藻怎么会出现在阁楼里?
林小满的心跳得像要撞破胸腔。她再次看向那道窗帘缝隙,鬼使神差地把眼睛凑了上去。
缝隙外面不是墙壁。
是一片晃动的幽蓝,像是被打翻的墨水瓶浸染的海水。无数细小的光点在里面沉浮,随着某种规律的节奏上下起伏。她甚至能听见细微的哗哗声,像是潮水拍打着礁石,又像是有人在水下呼吸。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林小满吓得浑身一僵,手电筒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光束在地板上乱晃。她猛地转身,看见林墨站在身后,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白得像纸。他的手里还拿着那个黑色帆布包,包口露出一截湿漉漉的麻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