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比想象中好一点,咸腥中带着点草药香。喝完后,李婆婆把碗倒扣在石磨上,拉着我的手进了屋。
屋里光线很暗,只有一盏小油灯亮着。正对门的墙上挂着一幅褪色的神像,下面是一张供桌,摆着香炉和几个小瓷瓶。李婆婆让我给神像磕了三个头,然后从供桌下取出一个布包递给我。
"打开看看。"
我解开布包,里面是一面铜镜——就是当初她给我驱邪用的那面照妖镜,只是镜面多了几道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符文。
"这是你的了。"李婆婆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李三姑的徒弟。记住三点:一不欺心,二不贪财,三不害人。若违了这三点..."她指了指铜镜,"它会知道的。"
我郑重地点头,把铜镜贴身收好。就这样,我成了李婆婆的关门弟子。
起初,李婆婆只教我认草药。艾草、菖蒲、桃枝、柳叶...每种草药都有特定的功效和采摘时间。艾草要在端午前后采,带着露水的最好;桃枝得选向阳的嫩枝,带着花苞的更佳;柳叶则要在月圆之夜采摘,阴干的效力最强。
"驱邪治病,三分靠法,七分靠药。"李婆婆常说,"符咒只是引子,真正起作用的是这些天地精华。"
学了一个月草药后,李婆婆开始教我画符。普通的符用朱砂画在黄表纸上,重要的符则要用公鸡冠血混合朱砂,画在桃木片上。
"符分三等。"李婆婆一边示范一边解释,"下等符驱小邪,中等符镇恶鬼,上等符..."她顿了顿,"上等符能通阴阳,改命数,但代价太大,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我学得最认真的是护身符和镇宅符,这两种最常用。护身符要画在红布上,折成三角形贴身携带;镇宅符则贴在门楣或窗框上,能保家宅平安。
除了画符,李婆婆还教我一些简单的咒语和手势。比如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可以用右手拇指按住无名指根部,其余四指伸直,这叫"金刚指",能暂时逼退邪祟;或者念"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字真言,配合特定的步法,能形成一个小型结界。
"这些都是皮毛。"李婆婆看我学得快,警告道,"真正的本事不在这些花样上,而在你的心。心正,邪不侵;心诚,法自灵。"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继续埋头练习。三个月过去,我已经能独立处理一些小问题了。谁家孩子夜啼不止,我去贴张符就好了;谁家牲口不吃食,我熬点草药灌下去准见效。村里人看我的眼神渐渐变了,从以前的畏惧变成了几分敬重。
我拜师后的第一个大考验,是在那年秋收时节。
那天傍晚,我正在李婆婆家帮忙整理草药,王铁匠慌慌张张地跑来,满头大汗。
"李婶子,快去看看吧!我家小翠不对劲!"王铁匠四十多岁的汉子,此刻急得直搓手。
李婆婆放下手中的活计:"别急,慢慢说,怎么了?"
"小翠这几天...唉,说不清楚,您去看了就知道!"王铁匠急得语无伦次。
李婆婆看了我一眼:"小琴,收拾东西,一起去。"
我赶紧把常用的符纸、草药和铜镜装进布包,跟着李婆婆往王铁匠家走。路上,王铁匠总算平静了些,断断续续说了情况。
原来他女儿小翠今年十四岁,平时活泼开朗,这几天却突然变得沉默寡言,脸色一天比一天差。更奇怪的是,每到半夜,小翠就会自己爬起来,对着墙角说话,说的都是些"饿"、"给我吃的"之类的话。家里人叫她,她也不应,第二天问起来,却什么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