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刚弯下腰,身后就传来嗤笑声。

绿毛带着人堵在路口,手里把玩着根铁链,链环碰撞的声音在晨雾里格外刺耳。

“挺积极啊,林溪。”他往地上啐了口,“昨天让你跑了,今天还敢来?”

我把石头藏到身后,握紧。这具身体的记忆在发抖,但陈野的本能在叫嚣——打一架,把这些杂碎撂倒。

“滚开。”我说。

绿毛愣了下,随即笑疯了:“哟,废物长胆子了?是不是以为江潮能护着你?”他突然提高音量,故意让双杠那边听见,“告诉你,人家根本懒得理你!昨天要不是看你可怜,早走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没说话。

江潮的动作停了。

他没回头,只是保持着悬在双杠上的姿势,后背的肌肉绷得更紧了。

绿毛以为我怕了,得寸进尺地往前走:“识相的就把这周的钱交出来,再给我磕个头,这事就算了。”

我攥着石头的手沁出冷汗。理智告诉我,现在动手讨不到好,但骨子里的火气压不住。当教练那几年,最恨的就是恃强凌弱。

“没钱。”我说。

绿毛的脸瞬间沉下来,扬手就要打。

“住手。”

江潮的声音穿过雾气,带着冰碴子。他从双杠上跳下来,一步步走过来,晨露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落在锁骨窝里。

绿毛的手僵在半空,眼神躲闪:“江潮,我们跟他算账……”

“他的账,我替他算。”江潮走到我旁边,肩膀几乎挨着我的肩膀,“多少钱?”

绿毛咽了口唾沫:“一、一百。”

江潮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了张一百的扔过去。绿毛接住钱,狠狠瞪了我一眼,带着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晨雾里只剩下我们俩。

我能闻到他身上的水汽,混着淡淡的皂角香,比昨天更清晰。

“谢了。”我把石头扔回草丛,声音有点闷,“钱我会还你。”

“不用。”他低头看我,睫毛上沾着露水,“他们经常找你麻烦?”

“嗯。”

“为什么不告诉家里人?”

我扯了扯嘴角。原主的记忆里,爸妈离婚后各自组建家庭,没人管他。奶奶年纪大了,告诉他“忍忍就过去了”。

“说了也没用。”

江潮没再问,转身往器材区走:“想练?”

我愣了下:“啊?”

“看你拿石头的姿势,想练力量?”他指着旁边的石墩,“那个比石头稳。”

我盯着他的背影,突然反应过来——他刚才一直在看我。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成了公园的常客。

每天五点半到,先绕着花坛跑五圈,再用石墩练臂力,最后去爬那棵老樟树——树干够粗,枝桠结实,练攀爬再合适不过。

江潮总是比我早到,他练他的,我练我的,像两条平行线。

但偶尔会有交集。

比如我跑步岔了气,他会递过来一瓶水,瓶盖是提前拧松的。

比如我爬树摔下来,他会站在树下,张开手又收回,最后只说“踩稳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