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毛的手松了松。
我趁机挣脱,后背抵着长椅靠背,心脏擂鼓似的跳。他就站在我斜前方,离得不远,我甚至能看见他锁骨窝里的汗珠,正慢慢往下滑,没入背心领口。
喉结突然发紧。
这感觉太陌生了。我陈野活了二十八年,睡过的姑娘能组个篮球队,从来没对男人有过反应。可现在,看着他绷紧的小臂肌肉,听着他略显粗重的呼吸,我后颈的皮肤像被火烤。
“滚。”
男人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压迫感。
绿毛脸涨得通红,大概是觉得在低年级面前丢了面子,梗着脖子骂:“你算老几?信不信我……”
“信。”男人打断他,往前又挪了半步。
他没碰绿毛,但那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绿毛的话卡在喉咙里,眼珠乱转,最后狠狠瞪了我一眼,撂下句“等着”,带着另外两个小子灰溜溜跑了。
公园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我还没从刚才的对峙里缓过来,手背突然一凉。
是瓶矿泉水。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拧开了瓶盖,递到我面前。瓶身挂着水珠,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滴,落在他手背上,滑过凸起的青筋,没入袖口。
“谢……谢谢。”我接过水,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像被电打了似的缩回手。
水洒了点在裤子上,凉丝丝的。
他没说话,就站在那看我。
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把他的轮廓描成金色,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眼睛很深,像备忘录里写的“潮汐”,安静,却藏着力量。
我低头喝水,不敢看他。喉结滚动时,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我脖子上,烧得我耳根发烫。
“头没事?”他突然问。
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后脑勺的伤。“没事,一点疼。”
他嗯了声,转身要走。
“等等!”我脱口而出,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我攥着空水瓶,指节泛白。原主的记忆又涌上来——他暗恋这个叫江潮的男人很久了,每次远远看见都心跳加速,却连句话都不敢说。昨天鼓足勇气想搭话,结果被那三个混子搅黄了。
“我……”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说我不是林溪?说我穿到了这具身体里?他会把我当神经病吧。
江潮的视线落在我攥紧的手上,喉结动了动。“有事?”
他的声音比刚才对绿毛时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像羽毛搔在心上。
我突然想起相册里的照片,想起备忘录里的话,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这具身体的本能太强烈,强烈到我控制不住。
“我叫林溪。”我听见自己说,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我……我经常在这看见你。”
说完我就想抽自己一嘴巴。这搭讪也太蠢了。
江潮的嘴角好像勾了下,又好像没有。他抬手指了指我身后的长椅:“你的书掉了。”
我回头,果然,一本数学练习册从书包里滑出来,摊在地上,页脚卷了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