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阵风过,紫藤花架上的叶子骤然喧哗起来,沙沙作响。林宇屏住呼吸,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年轻而躁动的心脏,正笨拙地、用力地应和着那风与叶的合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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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的橡木长桌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据点。里尔克之后,是聂鲁达的炽热,是博尔赫斯的迷宫,是叶芝关于时间与爱情的古老叹息。林宇贫瘠的阅读世界被苏瑶信手拈来的书单迅速拓宽、点亮。她的见解往往犀利又带着少女特有的诗意,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一圈圈扩大的涟漪。
他知道了她爱喝加双份奶泡的卡布奇诺,知道了她偏爱冷色调的蓝紫,知道了她梦想着有一天能亲手触摸那些沉睡在博物馆库房深处的古老文字。他也笨拙地分享自己枯燥的土木工程图纸,分享小镇边缘那座废弃水塔在他想象中重生的模样,分享那个深藏心底、关于用钢筋水泥构筑永恒之美的模糊渴望。
图书馆后的小花园是他们另一个秘密天地。初夏的傍晚,空气里浮动着草木蓬勃生长的气息。苏瑶指着角落里一丛悄然盛开的紫罗兰,声音轻柔:“你看它们,林宇。不张扬,不喧闹,就这么安静地开着,可那份独特的幽香和姿态,却让人看过一眼就忘不掉。”夕阳的金辉温柔地勾勒着她精致的侧脸轮廓,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风拂过,几缕发丝调皮地掠过她的唇角。
林宇的目光胶着在她脸上,周遭的一切声音都模糊退去,只剩下自己胸腔里越来越响的心跳。那句话未经思考,带着滚烫的温度脱口而出:“就像你一样。”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砸在两人之间短暂的寂静里。
苏瑶倏然转过头,对上他专注而灼热的目光。一抹绯红迅速从她白皙的脖颈蔓延至耳根,像滴入清水的胭脂,迅速洇染开来。她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抿唇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两弯羞涩的阴影。空气里弥漫开一种微妙的、带着甜味的张力,无声地缠绕着他们。林宇甚至能闻到她发丝间残留的淡淡紫罗兰香波的气息,混合着花园里湿润的泥土芬芳,令人微醺。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他贫瘠的心田里,已经破土而出,疯狂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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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夜的露天草坪影院,幕布上放映着《傲慢与偏见》。达西先生穿过湿漉漉的晨雾,走向伊丽莎白。光影在苏瑶专注的侧脸上流动。夜风微凉,夹杂着青草和远处烧烤摊的烟火气。林宇正襟危坐,身体却像一根绷紧的弦。
肩头毫无预兆地传来一点柔软的、带着体温的重量。
他全身的肌肉瞬间僵硬,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大脑。苏瑶的发顶轻轻抵着他的肩膀,几缕散发不经意地蹭着他的下颌,带来微痒的触感。一股清冽的洋甘菊洗发水香气,混合着她手腕上那抹若有似无的紫罗兰香水味,丝丝缕缕地钻入他的鼻腔,霸道地占据了他的所有感官。
银幕上,达西终于说出了那句著名的告白。林宇的呼吸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胸腔的起伏惊扰了肩头这份突如其来的、甜蜜的重量。他甚至不敢低头去看她是否睡着。时间被无限拉长,直到电影结束,灯光亮起,人群喧闹着散场,他才发觉后背的衬衫早已被一层薄汗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