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渊俯下身,那张清绝出尘、宛若寒玉雕琢的容颜逼近,眼中翻涌着赤烬看不懂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是恨,是痛,是某种疯狂的执念,还有一种……近乎沉溺的迷乱?他的呼吸带着清冷的梅香,拂过赤烬的脸颊。
“你当然要听话,”云渊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砸在赤烬的心上,“因为这是你欠她的……欠我的……”他的目光紧紧锁住赤烬被迫仰起的脸,那眼神穿透了他,仿佛在透过他这张脸,疯狂地寻找着另一个早已逝去的幻影。“清漪……”那低语如同梦呓,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温柔和绝望,却又冰冷地灌入赤烬的耳中,“我的清漪……”
又是这个名字!
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狠狠捅进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然后反复绞动。三百年来,这个名字在每一个屈辱的夜晚,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伴随着云渊的动作,烙印进他的骨髓灵魂。
赤烬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爆发出一种濒死野兽般的挣扎!锁链被他疯狂的动作拉扯得哗啦作响,在死寂的寒渊中回荡出刺耳的悲鸣。冰冷的玄铁深深勒进他早已血肉模糊的手腕,新血混着旧痂涌出,顺着苍白的手臂蜿蜒而下,滴落在身下冰冷的玉床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云渊!”他嘶吼出声,声音破碎沙哑,带着滔天的恨意和一种被彻底碾碎的痛楚,眼中那两点幽暗的火星瞬间燃成燎原的烈焰,“你看清楚!我是赤烬!不是什么清漪!你的清漪早就死了!被你自己的无能害死的!你抱着一个仇人喊她的名字……云渊,你才是那个最可悲的疯子!”
“闭嘴!”云渊眼中那点迷乱的温柔瞬间被狂暴的怒火取代,墨色翻涌,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深海。他猛地将赤烬狠狠掼倒在冰冷的玉床上!后背撞击坚硬冰玉的剧痛让赤烬眼前一黑,几乎窒息。随即,沉重的身躯压了下来,带着不容抗拒的仙力,将他死死禁锢。
“你没有资格提她的名字!”云渊的声音冰冷刺骨,蕴含着毁天灭地的怒意,他一只手粗暴地撕扯开赤烬本就残破不堪的前襟,露出更多布满伤痕的胸膛,另一只手则用力掐住他的脖颈,力道之大,让赤烬瞬间呼吸困难,眼前阵阵发黑。
窒息的痛苦,后背撞击的剧痛,手腕被锁链撕扯的灼痛……所有的痛楚在这一刻汇聚、爆炸。赤烬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嗬嗬”声。视野开始模糊、旋转,云渊那张盛怒的、俊美如神祇却扭曲如恶鬼的脸,在眼前晃动、重叠。
意识像断线的风筝,在窒息的黑暗中沉沉浮浮。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彻底堕入无边黑暗时,脖颈上的钳制骤然一松!
冰冷的空气猛地灌入灼痛的肺腑,他剧烈地呛咳起来,身体蜷缩着,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咳咳……咳……”他咳得撕心裂肺,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眼角,滑过冰冷的脸颊。
云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胸膛微微起伏,眼中翻腾的怒意并未完全平息,却在那剧烈的咳嗽声中,染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复杂的晦暗。他伸出的手,在即将触碰到赤烬因剧烈呛咳而颤抖的肩膀时,猛地顿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