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了。只要她还安静地待在这个堡垒里，扮演好“霍太太”这个角色，维持着表面那层薄薄的、体面的釉光，就够了。他关掉邮件，目光投向窗外那片璀璨却遥远的灯火。这座城市匍匐在他脚下，而他，坐在云端，俯瞰一切。一种冰冷的掌控感包裹着他，这是他的王国，不容置疑。至于堡垒深处那点细微的、几乎要被忽略的裂痕？它存在，但它微小得不足以引起任何警觉。至少，在今晚之前，霍沉是这样认为的。
第二章
“柠柠！发什么呆呀！到你了！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快选！” 苏茜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带着酒精催化的兴奋，几乎要刺穿裴柠的耳膜。
包厢里震耳欲聋的电音仿佛在敲打着骨头，旋转的彩色射灯把一张张妆容精致的脸切割得光怪陆离。空气里混杂着昂贵的香水、酒精、雪茄烟，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甜腻果味水烟气息。这里是市中心最顶级的私人会所，“浮金”，只对特定圈子开放。今晚是苏茜的生日趴，聚集了她们这个所谓“名媛圈”里最活跃的一群人——金融新贵、律政娇女、家底丰厚的二代们。
裴柠坐在宽大的丝绒沙发角落，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几乎空了的香槟杯，冰凉的杯壁也驱不散手心里的黏腻汗水。她本不该来的。霍沉不喜欢这种场合，更不喜欢她和苏茜这帮人走得太近。他说过，她们太“浮”，太“吵”。但苏茜软磨硬泡，又是生日，裴柠犹豫再三，想着只待一会儿就走。结果几杯酒下肚，气氛越来越嗨，她就被卷了进来。
“选呀柠柠！别扫兴！” 旁边一个穿着亮片吊带裙的女孩，李薇，也跟着起哄，笑嘻嘻地推了她一把。李薇家里是做珠宝的，出了名的爱玩爱闹。
裴柠感到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带着看好戏的期待。她心脏怦怦直跳，胃里因为酒精和紧张一阵阵翻搅。真心话？她们会问什么？她不敢想。霍沉的名字像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她。
“大……大冒险吧。” 裴柠的声音细若蚊呐，几乎被音乐淹没。她只想快点结束这个环节。
“哦豁！” 一片兴奋的尖叫。
负责出题的张弛，一个家里搞地产、自己开了家投资公司的二世祖，立刻来了精神。他眼神在裴柠身上溜了一圈，带着点不怀好意的探究，然后猛地一拍大腿，声音盖过了音乐：“有了！够劲爆！把你手机拿出来！”
裴柠的心猛地一沉。
“解锁！快点！” 张弛催促着，周围的人也兴奋地围拢过来。
裴柠的手指有些发颤，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下，机械地解锁了手机。
“来来来，通讯录！” 张弛一把抢过她的手机，手指飞快地划拉着屏幕，“第三位！对，就这个！拨过去！”
裴柠的目光触及屏幕上的那个名字，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彻骨的冰凉——霍沉。备注冰冷地显示着这两个字，像一道催命符。
“不…不行！” 裴柠失声喊道，伸手就要去抢手机，声音带着哭腔，“换一个！求你们换一个！这个不行！”
“愿赌服输啊柠柠！” 苏茜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脸上，笑嘻嘻地，“玩不起就没意思啦！就是个游戏嘛，霍总那么忙，说不定都不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