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雨的手指在小腹上猛地蜷缩了一下，心口那点微弱的暖意，被他这番话彻底浇灭，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这桩婚姻，在这一刻，剥落了所有温情脉脉的伪装，露出了它赤裸裸、冰冷坚硬的内核。
一场彻头彻尾、锱铢必较的交易。
荒诞得让她想笑，却又冷得让她浑身发颤。
她没再看他一眼，拿起那张孕检单，转身走向卧室。
关上门，隔绝了客厅里那个还在盘算着“必要开销”的男人。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低头看着纸上那个小小的孕囊影像，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
她的退路，必须更快、更稳固地铺好。为了自己，更为了这个不被父亲期待的孩子。
第三章
周末的午后，阳光慵懒地洒在阳台上。
乔雨坐在小藤椅里，膝盖上摊着一本孕期营养指南，目光却没什么焦距地落在窗外。
客厅里传来沈浩刻意压低却依旧清晰的讲电话声，断断续续飘进耳朵。
“……乐乐的事你放心，钱我已经打过去了，留学定金十万，一分不少……嗯，我知道，都安排好了……他是我的种，这钱花他身上天经地义，你别有负担……”
“乐乐”、“留学”、“十万”、“天经地义”……
腹中的孩子仿佛也感受到了母亲情绪的波动，轻轻动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酸涩和怒意，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书页上。
书房里传来椅子拖动的声音，接着是沈浩走向卫生间的脚步声。
乔雨放下书，站起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要去倒一杯水。
她走进书房，里面还残留着沈浩的气息和一丝淡淡的烟味。
书桌上有些凌乱，他的手机随意地丢在摊开的账本旁边，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未退出的银行APP界面。
乔雨的目光落在手机上，心跳似乎漏跳了一拍。机会。
她动作极轻地拿起手机，指尖划过屏幕，没有密码保护。
转账记录页面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最上面一条，是大约一小时前的记录：
收款人： 张雅（乐乐妈）
金额：￥100,000.00
附言：乐乐留学定金
那串长长的零，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乔雨眼睛生疼。
十万！为了前妻的儿子留学，眼都不眨就转出去十万！
而就在昨天，他还拿着计算器，跟她精确到几毛几分地核算产检费的AA比例！
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冲上头顶，烧得她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她强忍着把手机摔出去的冲动，迅速用自己手机拍下了这条刺眼的转账记录，然后将沈浩的手机原封不动地放回原位。
做完这一切，她走出书房，径直来到客厅，站在刚从卫生间出来的沈浩面前。
“沈浩，”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吓人，像暴风雨前死寂的海面。
“乐乐留学要十万定金？你给得可真痛快。”
沈浩擦手的动作猛地顿住，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慌乱，但随即被一种强硬的理直气壮取代。
他挺直了背，眉头紧锁，语气带着被冒犯的不悦：
“你翻我手机了？乔雨，你这就没意思了！乐乐是我儿子，亲生的！骨肉血亲！这钱花他身上有什么问题？这根本不在我们AA制的约定范围内！你少在这小题大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