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
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床头柜上,屏幕漆黑一片。没有电话,没有信息。顾衍,或者说顾总,仿佛彻底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也对,他的世界现在正围绕着林薇和她腹中那个珍贵的、被期待的生命旋转。我这个刚刚失去孩子、独自躺在病床上的“前妻”,大概连他记忆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都算不上。
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出神。
不是护士。
沈屿提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大衣,肩头似乎还沾着外面湿冷的寒气。看到我,他脚步顿了一下,深邃的眼眸里迅速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像是浓重的担忧,又混杂着深切的痛惜。
“晚晚。”他走到床边,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刻意收敛过的温和,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感觉好点了吗?”他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动作很轻。
“……好多了。”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过木头。视线扫过他放在柜子上的保温桶,盖子边缘还微微冒着热气,一股淡淡的、诱人的食物香气飘散出来。
沈屿没再多问,只是沉默地拧开保温桶盖。里面是熬得恰到好处的鸡茸小米粥,米粒软烂开花,鸡茸细腻,点缀着几颗碧绿的葱花,看着就让人胃里生出一丝暖意。他盛出一小碗,用勺子轻轻搅动着散热,动作细致而专注。
“多少吃点。”他把温热的粥碗递到我面前,目光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医生说你需要补充营养。”他的视线落在我的脸上,又飞快地移开,似乎不忍多看那过于惨淡的脸色。
我没有拒绝。接过碗,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微弱地驱散了一点体内的寒意。我小口小口地喝着粥,温热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点微不足道的慰藉。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勺子偶尔碰到碗壁的轻微声响。
“公司那边,我暂时接手了。”沈屿打破了沉默,声音沉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感,“你安心养身体,什么都不用想。几个重要的项目节点我会亲自盯着,有情况随时跟你沟通。”他顿了顿,补充道,“顾氏那边的合作……我已经按你的意思,暂停了所有接触。”
“暂停”两个字,他说得很平静,却像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在我心里漾开了一圈微澜。和顾衍彻底切割……这个念头在我独自躺在手术台上、看到他和林薇依偎在产检室门口时,就已经无比清晰地成型了。只是此刻从沈屿口中说出来,才真正落到了实处。
我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粥的热气氤氲上来,模糊了视线。我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只有一片沉寂的疲惫和尘埃落定后的空茫。
沈屿看着我,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都沉淀为一种无声的守护。他没有再提顾衍,也没有提任何关于过去的话题。只是安静地陪着我,在我喝完粥后,又递上一杯温水。他拿起床头柜上护士留下的药片和医嘱单,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耐心地提醒我吃药的时间。他甚至还帮我掖了掖被角,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这些细微的、无声的关怀,像一点点微弱的火苗,在这个冰冷的病房里,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温暖着我那颗早已冻僵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