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王大娘。
我小时候，家里穷，父母下地干活，是她经常给我塞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
我还记得她手心的温度，和红薯的香甜。
可现在，她却为了她儿子那一百万的痴心妄想，用自己的性命来要挟我。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冷了，也彻底硬了。
我拨开王德发，一步一步，走到人群的最前方。
嘈杂的现场，因为我的靠近，出现了一瞬间的安静。
所有人都看着我，等着我最后的表态。
我最后一次看向村长王德发，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王村长，我最后问你一次。”
“按国标补偿，优先安排工作。行，还是不行？”
王德发被我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他下意识地搓着手，支支吾吾。
“李总……这个……大家……大家也都不容易……您看……”
他还在打太极，还在和稀泥，还在等着我妥协。
“好，我明白了。”
我点点头，不再看他，也不再看任何人。
我掏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拨通了助理小令的电话。
我按下了免提键。
现场安静得可怕，只有风声和我清晰无比的声音在回荡。
“小刘。”
“通知工程队，所有设备，所有人员，即刻撤场。”
“通知县政府办公室，我，李卫东，个人单方面宣布，之前签署的《李家村道路捐资援建协议》，即刻作废。”
“通知县教育局，协议作废后，项目剩余的四百八十万资金，全部定向捐赠给县希望小学，用于新教学楼的建设。”
“最后，通知邻县的张书记，告诉他，我原计划投资三千万的配套农产品加工厂，现在决定改到他们县选址。请他明天准备好相关材料，我们详谈。”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开。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像是被施了定身法。
哭闹的老人忘了哭，叫骂的村民忘了骂，就连一直“表演”的村长王德发，也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们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我这个他们眼中的“冤大头”、“软柿子”，会用如此决绝的方式，结束这场闹剧。
我挂掉电话，把手机揣回兜里。
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我的车。
身后，是石化了一般的乡亲。
5
我的助理小刘办事效率极高。
我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开始执行命令。
挖掘机、推土机、装载机……这些村民眼中代表着“破坏”和“威胁”的钢铁巨兽，在接到指令后，立刻重新发动了引擎。
但这一次，不是前进，而是后退。
“轰隆隆——”
马达的轰鸣声，像是对这场荒诞闹剧的最后嘲讽。
履带转动，卷起地上的尘土，一台接一台，井然有序地调头，驶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刚才还躺在车前“誓死捍卫家园”的老人们，连滚带爬地闪到一边，生怕被这些大家伙不小心碰到。
王老五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推土机从他那个连夜抢建的窝棚旁擦身而过，却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那窝棚，瞬间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村民们也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