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沈月如立刻扑上去扶住李氏,回头瞪着沈璃:“你这毒妇!害了母亲还不够,竟要对二婶和未出世的弟弟下手!”

沈璃冷笑一声,将药方拍在供桌上。墨迹被风吹得微微颤动,“三棱三钱、莪术五钱,配着麝香同煎——二婶,这调经药,是给哪路神仙调的?”

李氏的脸瞬间失了血色,手指绞着帕子咯咯作响:“你……你这是伪造的!定是这贱婢买通了药材铺的人!”

“是吗?”沈璃忽然提高声音,目光扫过围观的族人,“张师傅的鎏金器里藏着砒霜,药材铺用‘朱砂镀金’的名义卖砒霜,如今二婶又用堕胎药假装怀孕——这些事凑在一起,诸位长辈还觉得是巧合?”

人群里起了骚动,几个老嬷嬷交头接耳,看李氏的眼神多了几分怀疑。李氏突然尖叫起来:“把她拖出去!这妖女会邪术,连死人都敢污蔑!”

仆役刚要上前,阿蛮突然冲出来挡在沈璃面前。小姑娘手里举着块黏土,上面拓着清晰的伤痕印记:“这是主母手腕上的淤痕!和二奶奶那支鎏金压襟的裂痕一模一样!”她把黏土狠狠摔在地上,“春桃姐姐被打得快死了,就因为她看见了二奶奶藏药方!”

“一派胡言!”李氏的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玻璃,“那丫鬟早就被你收买了!”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老奴能作证。”

众人回头,只见洗衣妇佝偻着背,手里捧着件血衣——那是她女儿生前穿的,被主母诬陷偷金钗时,撕扯中染了血。“二奶奶上个月让人买过三次红花,都是老奴去药材铺取的。”她浑浊的眼睛望着李氏,“你说要给嫡小姐调身子,可嫡小姐那时根本不在府里。”

李氏猛地站起来,发髻都散了:“你胡说!我何时……”

“你还让人打了张师傅的儿子。”又一个声音响起,是管粮仓的老仆,“张师傅失踪前,说要去报官,因为二奶奶让他在鎏金里掺‘不干净的东西’。”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像冲破堤坝的洪水。有说看见二婶夜里去药材铺的,有说捡到她丢弃的药渣的,甚至有小厮记得,主母暴毙那天,二婶进过正房送燕窝。

沈璃看着李氏一步步后退,撞在供桌的角上。那支镶翡翠的鎏金压襟从她怀里滑出来,“哐当”掉在地上,翡翠背面的裂痕在烛火下格外清晰——与主母手腕的淤痕,分毫不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沈璃问,声音很轻,却像锤子敲在每个人心上。

李氏突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填房!主母占着正位,嫡姐生来就尊贵,我儿子就算生下来,也得看你们的脸色!这中馈,这爵位,凭什么不能是我的?”她指着沈璃,“你娘当年不也想争吗?还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祠堂里死一般的静。沈璃想起生母临终前枯瘦的手,想起那些被族规压得喘不过气的女子,忽然明白了阿蛮那句话的意思——这深宅的体面下,埋着多少冤魂。

族长的拐杖最终落在李氏面前,声音嘶哑:“把她……关进柴房,听候发落。”

沈璃走出宗祠时,月光正好。阿蛮扶着她的胳膊,小声说:“春桃姐姐被放出来了,她说以后想跟着姑娘学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