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小白妈妈从包里掏出张纸，是简小白的心理诊断书，“中度抑郁”：“她现在每天躲在房间里，窗帘都拉着，说‘外面的光会刺眼睛’。昨天晚上，我在她枕头底下发现了这个……”
她颤巍巍地拿出个药瓶，瓶盖没拧紧，滚出一颗安定，落在我手背上，凉得像当年我藏在枕头底下的刀。
“她凌晨三点发了朋友圈。”简小白妈妈翻出手机，屏幕里的简小白缩在沙发角，马尾散了，眼睛肿得像我17岁时的桃子，配文是：“他们说我活该，是不是我死了，他们就满意了？”评论区有几条，是她同学的：“别装了，大家都知道你是什么人。”“赶紧去死吧，没人会在乎。”
“我当年……”我突然开口，“也躲在房间里，把刀放在手腕上。”我指着照片上的17岁的自己，眼睛红肿，眼泪掉在作业本上：“我妈喊我吃红烧肉，我赶紧把刀藏起来，怕她看见。”
“常律师，你一定要帮她，她跟当年的你……一模一样。”
我攥紧照片，想起简小白缩在沙发角里的样子，她的眼睛像我17岁时的桃子，声音轻得像蚊子：“我不敢告……”
我抬头看着简小白妈妈，她的眼睛里全是疼，像当年我妈看着我的样子。
“我帮你。”我突然说，把照片塞进简小白妈妈手里，“我当年没做到，但现在我敢。当年我没敢告，但今天，我要替简小白告，替当年的自己告——那些欺负我们的人，才应该害怕。”
“谢谢……谢谢……”
我当年没敢做的事，现在要替简小白做，替当年的自己做。
06 勇敢刻字
简小白家的门开了条缝，一只红肿的眼睛露出来，睫毛上还沾着泪——像当年我从门缝里偷看林晓棠她们走没走时的样子。
“小白，常律师来了。”她妈妈推开门，围裙上的面粉蹭在门框上。
简小白缩在沙发角，怀里抱着个旧娃娃，娃娃的蓝色裙子破了，用块校服布打着补丁——洗得发白，跟她身上那件一样。
我把包放在地上，蹲在她面前。
她往后缩了缩，手指揪着娃娃的补丁。
我从包里掏出那张旧照片，放在她膝盖上。
照片里的17岁的我扎着马尾，眼睛肿得像桃子，眼泪挂在睫毛上。
简小白的手指突然抖了一下。
她盯着照片，慢慢地，她伸出手指，碰了碰照片上。
“这是……你？”她声音轻得像蚊子。
“17岁的我。跟你现在一样。”
“他们……也拍你照片了？”
“拍了。17岁的常小静，你要勇敢。”我指着“勇敢”两个字，“我当年写的时候，手抖得厉害，字都写歪了。”
简小白的指尖划过那行歪扭的字，突然停住。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娃娃，手指摸着娃娃裙子上那块校服补丁：“我的校服……也是妈妈用我爸的旧衣服补的。”
“昨天……我躲在厕所里哭，听见林浩他们在外面笑，说我‘装纯’‘活该’。”
她攥紧娃娃，“我就抱着这个娃娃，像你现在这样……蹲着哭。”
我的心口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