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风流”同样令人啼笑皆非。平康坊最负盛名的“醉仙楼”,老鸨红姨脸上的脂粉能刮下半斤,每每见着萧玦的马车停在门口,便笑得见牙不见眼,扭着水桶腰迎上去:“哎哟喂!六爷您可算来啦!今儿个新到的江南水灵姑娘,保管您…”
“红姨,”萧玦摇着洒金折扇,看也不看那些莺莺燕燕,径直往雅间走,声音懒洋洋,“听说你们这儿新得了一幅前朝吴道子的摹本?《八十七神仙卷》?快拿来本王品鉴品鉴!本王最近正琢磨这‘吴带当风’的笔法,这顿酒钱,本王出了!”
留下红姨和一众精心打扮的姑娘在原地,笑容僵在脸上,面面相觑。品鉴?这位爷每次来,不是对着古画真迹(或赝品)评头论足唾沫横飞,就是拉着清倌人讨论什么音律宫商角徵羽,谈吐间引经据典,把姑娘们听得云山雾罩,昏昏欲睡。砸下的银钱如流水,可姑娘们的手都没摸热乎过。久而久之,“六爷”成了醉仙楼姑娘们最“敬畏”的客人——钱多,事少,就是……太费脑子。
至于“雅好”文墨?更是惊世骇俗。萧玦心血来潮,在府中大摆“纨绔诗会”,遍邀长安城里有名的浪荡子。席间金樽美酒,珍馐罗列。轮到六皇子即兴赋诗,他执金杯,踱方步,对着庭中一株开得正盛的牡丹,沉吟半晌,朗声道:
“牡丹花啊真好看,
红红艳艳一大团。
风一吹来晃悠悠,
本王看着心里欢!”
诗成,满座死寂。片刻后,不知谁先憋不住,“噗嗤”一声,接着便是哄堂大笑,直笑得前仰后合,拍桌打凳。五皇子萧琛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拍着大腿:“六哥!好诗!好诗啊!直抒胸臆,返璞归真!当浮一大白!” 七皇子萧珏更是绝,当场让侍从取来金箔,将这首“传世佳作”誊抄裱糊,就差挂到朱雀门上去。萧玦面不改色,坦然接受众人的“膜拜”,大手一挥:“今日与会者,每人赏银百两!此等妙句,当与诸君共赏!” 一时间,“六皇子牡丹诗”与“百两赏银”成了长安城最热门的谈资,文人墨客闻之,无不掩面长叹,痛心疾首。
他的兄弟们,亦是这荒唐大戏中不可或缺的“名角”。
五皇子萧琛,蛐蛐界的“散财童子”。东市斗虫大赛,人声鼎沸。一只其貌不扬、蔫头耷脑的黑头蟋蟀被主人吹嘘为“常胜将军”,萧琛挤在人群中,两眼放光,仿佛发现了稀世珍宝。“好!此虫虽败绩累累,然眼神孤傲,触须坚韧,定是未遇明主!本王要了!” 他大手一挥,甩出一叠厚厚的银票,价格高得离谱,惊掉一地眼球。结果不出所料,这“常胜将军”甫一上场,便被对手一个照面掀翻在地,六脚朝天,挣扎两下便不动了。萧琛捶胸顿足,痛心疾首:“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 转眼又扑向另一只“神虫”,继续他“千金买败将”的传奇。
七皇子萧珏,则是不折不扣的“登徒子”。西市绸缎庄门口,一位荆钗布裙却难掩清丽的卖花女正低头整理花篮。萧珏摇着洒金扇,踱着方步,一脸轻浮地凑过去,用扇子轻佻地去挑姑娘的下巴:“小娘子,这花儿哪有你人娇艳?跟爷回府,保管你吃香喝辣…” 话音未落,那姑娘柳眉倒竖,抄起手边的花篮劈头盖脸就砸了过来:“登徒子!看打!” 萧珏“哎哟”一声,抱头鼠窜,在人群里左冲右突,狼狈不堪,引得路人哄笑指点。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蜡丸,已从姑娘的袖口滑落,被萧珏“惊慌失措”踩在脚下,顺势收入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