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换好衣服走出客厅，老婆李莉显然也刚收拾完，脸上还带着点水汽。
“阿嫂！新年好呀！恭喜发财！蛇年行大运，青春永驻，越来越靓！”陈思的声音又甜又脆，笑容灿烂得晃眼，她甚至夸张地晃了晃李莉的手臂，像个小女孩撒娇。
李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脸上也绽开了笑容：“思思新年好！恭喜发财！你也一样，新婚甜蜜，万事如意！”
这时，陈思从自己那个精致的手袋里掏出一个明显厚实得多的红包，塞到旁边正玩玩具车的侄子手里，“贝贝，新年快高长大，聪明伶俐！姑姑给你个大红包！”
“谢谢姑姑！”儿子贝贝奶声奶气地道谢，注意力全在新红包上。
陈思这才又转向李莉，亲昵地凑近了些：“阿嫂，等会儿去荣华楼，你一定要试试他们的黑松露虾饺！听说超正！我们在深圳那边都吃不到这么地道的！”她说着，还俏皮地眨了眨眼，“反正今天有人请客，我们专挑贵的点，别替阿哥省钱！他最大方了，对吧，哥？”她突然把话头抛给我，笑容里带着一丝促狭。
“大哥，大嫂，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她故意拉长了调子，手掌大方地摊开，伸到了我和李莉面前“利是逗来咯！”
我看着她摊开的手掌，又抬眼看看她笑意盈盈却莫名透着紧绷的脸，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按我们广东老家的规矩，结了婚就是大人了，同辈之间，尤其是已婚的兄弟姐妹之间，过年是不兴再互相派利是的。
这道理，她嫁人前不就知道？去年她刚嫁，年初二回门，也没这出啊。
“思思？”我皱起眉，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这突如其来的尴尬，“你都嫁人啦，是大人啦！还拿什么红包？”我还笑了笑，想拍拍她肩膀，觉得她是在开玩笑。
我话音落下的刹那，陈思脸上的笑容，瞬间扭曲。
那双刚才还笑弯了的眼睛猛地瞪圆。
“规矩？又是规矩！陈伟，你眼里就只有这些死规矩是不是？” 她悬在半空的手没有收回，“我是你亲妹！给你亲妹红包怎么了？一个红包能要了你的命？我是嫁人了！我嫁人了就不是你妹了？就不是陈家人了？”
她越说越激动，外人看来更看似有点小题大做。
“我在婆家是外人！回娘家也成了外人是不是？！”她猛地抓起茶几上李莉刚放下的、还冒着热气的茶杯，狠狠掼在地上！
幸好是一次性纸杯，不然大过年就打碎东西，兆头多不好。
“怎么了怎么了？”爸妈几乎是撞开厨房门冲出来的，妈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包完的油角，爸脚下一滑，差点踩到地上的狼藉。看到满地水渍，还有女儿陈思通红扭曲的脸，两人都懵了。
“哎呀！作死啊！大年初一摔杯子！像什么话！”妈的声音带着几分埋怨，又急又怕，想去拉陈思又不敢碰她。
张明看到这般状况，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脸色煞白。他几步跨到陈思身边：“思思！思思！大过年的，别这样！有话好好说！一个红包而已，不至于！真不至于！”
“不至于？！” 陈思猛地甩开张明的手，“一个红包而已！可在他陈伟眼里，就这一个红包，就证明我是外人！是他舍不得？还是我陈思不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