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的动作僵了一瞬。
随即,他像是没看见我发红的眼眶,呼吸陡然粗重起来。
他将我打横抱起,扔在床上,整个人就压了下来。
过去五年,每一次我研究阮芷的论文小样、模仿她的笔迹、学习她的思维方式,做出让他满意的成果后,他都会这样奖励我。
我曾以为那是爱,是我正在一点点变成他心目中完美模样的证明。
现在才知道,那不过是一个男人对着一个幻影,解决他最原始的冲动。
多么讽刺。
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来,我猛地偏过头,躲开了他的吻。
「别碰我。」
身上的男人停住了,眼底闪过一丝被忤逆的不悦和警惕。
「笙笙,出什么事了?医院那边又说什么了?」
我的主治医生,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每次看到我去输血时还带着文献资料,都会骂我不要命。他说,再这样耗下去,神仙也难救。
「笙笙,怪我,」晏辞忽然软了下来,他俯下身,用一种怜悯的姿态,吻去我脸颊的泪,「我不该把阮芷的论文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更不该让你看到。这些年,你为了我,把自己搞得太累了。」
换做昨天,我一定会被他这句话感动得痛哭流涕。
刽子手最后的慈悲么?
「笙笙,以后我们不搞这些了,你什么样我都喜欢。我们好好养病……」
他把我搂进怀里,胸膛里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我死死盯着他。
良久之后,他帮我盖好被子,语气轻柔得像在哄一只猫。
「笙笙,明天我让秦放带你去做一次全面检查,必须去。别让我担心。」
他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冰冷的吻,起身出门。
门关上后,我摸出手机。
十分钟前,一个陌生的、仅我可见的朋友圈分组里,阮芷更新了动态。
【明天回国。终于,要见到那个思念了1825天的人。】
配图,是两只紧紧扣在一起的手。
其中一只,骨节清明,手腕上戴着我送给晏辞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一串沉香木佛珠。
不是晏辞,又是谁。
原来,不是怕我身体出问题。
是怕我这个冒牌货,撞上即将归来的正主。
胸口一股腥甜猛地冲上喉咙。
“噗——”
一口血,喷在了雪白的被单上,像一朵开到极致又瞬间凋零的玫瑰。
3
第二天一早,秦放就在门外等着了。
我本想拒绝。
晏辞却罕见地在电话里对我发了火。
「喻笙,你要是不听话,今天我就让校门口那条路上所有的车,都从我身上碾过去!」
他很少对我用这么重的语气,我愣住了。
为了防止我碍事,连这么毒的誓都发得出来。
「好,我听你的。」
见我妥协,晏辞的语气立刻松弛下来。
他换上前几天刚定制好的高档西装,临走前,还特意折返回来,帮我理了理衣领。
「笙笙,今天我要去机场接一个很重要的合作方,你检查完就乖乖回家等我,哪儿也别去,好不好?」
我扯了扯嘴角,算是答应。
医院里,我的主治医生看着最新的骨穿报告,罕见地没再骂我。
他浑浊的眼睛里,居然有了一点湿意。
「丫头,想吃点什么就去吃,想买什么就去买吧……别再苦着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