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林家的真千金,十五年前一场保姆报复的错换,让我在旧城区潮湿的出租屋中长大。

被接回林家那天,母亲却把鸽血红项链戴在养女脖子上:“薇薇才像我的女儿,温柔大方。”

我的亲妹妹更是当众泼湿我的书包:“土包子也配用真皮?别弄脏我的椅子!”

直到一场慈善晚宴,我被诊断出急性白血病。

母亲却按着我的手说:“你身体好,忍忍就过去,骨髓让薇薇优先。”

养女戴着我的项链微笑:“姐姐生病好可怜。”

病床上我拔掉所有针头,在病历本写下遗嘱:

林家财产捐孤儿院,名下基金会只资助贫病女童。

“既然你们只认血缘绑架,那就让陌生女孩替我体会温情。”

拍卖行送来母亲的卖身价:十五年的养恩价值五十元。

潮湿的霉味是嵌入骨髓的烙印,混合着劣质烟草和陈年油腻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肺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艰涩的摩擦感。头顶上方的铁皮顶棚被连绵的细雨敲打着,起初是“嗒…嗒…”的闷响,很快就连成一片急促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哗啦”声。雨水顺着锈蚀的瓦楞缝隙渗漏下来,在地板那永远擦不干净的暗绿塑料布上,又汇聚成几处新的、浑浊的积洼。

我蜷缩在角落那张吱呀作响、弹簧时常硌人的木板床上,侧过身,试图避开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来的、带着深秋寒意的风。身上盖着的那床薄被旧得有些发硬,怎么都捂不暖这深入骨髓的冰凉。房间很小,杂物堆叠得几乎无处下脚。窗台上放着的一盆被遗忘的绿萝,叶子蔫蔫地垂着,染上了锈水一样的黄褐色。

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紧邻的另一张小床——那是奶奶的位置。此刻,被子掀开着,人却不在。昏黄的光线下,只能看到枕头边那个熟悉的空药盒,上面印着的白色楷体字迹有些模糊了。

外面的雨势似乎又大了一点,铁皮顶棚的轰鸣几乎盖过了一切。然而,楼道里那串粗重、急切的脚步声,依旧像沉重的鼓点,蛮横地穿透了层层噪音,咚、咚、咚地踏上来,每一步都重重敲在紧绷的神经末梢上。

是房东陈胖子。今天刚过初五,又到了月底交租的“大限”。

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冰冷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感瞬间袭来。我几乎能想象出他那张被烟酒泡得油光发亮、又总是堆着不怀好意笑容的脸。身体下意识地往墙角缩得更紧,手指深深掐进薄被那粗糙的纤维里,试图汲取一点点虚无的安全感。呼吸变得又短又急,胸口闷得发疼。

钥匙串哗啦啦的碰撞声就在门外响起,粗暴地捅进门锁。生锈的锁芯发出一阵痛苦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呻吟,下一秒,“哐当”一声巨响,那扇薄薄的、外面糊着一层廉价木纹纸的破旧门板被一股大力粗暴地踹开!老旧的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刺耳尖叫。

一个臃肿的身影裹挟着门外的湿气和寒气涌了进来,瞬间填满了本就狭窄的门框。房东陈胖子。他斜叼着半截烟卷,烟雾缭绕着他那张永远通红油腻的脸,一双眯缝小眼在房间里贪婪又嫌恶地扫视着。目光最后像苍蝇一样钉在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