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溪!你他妈敢——!”他反应过来,喉咙里爆发出震耳欲聋、几乎能掀翻屋顶的狂吼,手脚并用地在泥水中挣扎,眼看就要爬起来!
嗡!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就在陈胖子狂暴的怒骂声撕裂潮湿的空气、像巨大的巴掌要掴向我脸颊的一瞬——
一种前所未有的、尖锐到足以刺穿灵魂的嗡鸣猛地从我大脑深处炸开!
不!不仅仅是声音!更像是某种巨大的、无形的能量场凭空降临!
眼前的景象在瞬间被撕裂、扭曲!逼仄发霉的出租房、狼藉一地的污水泥浆、陈胖子那张在泥水中极度惊恐又疯狂暴怒的油脸、摔在门框边泪流满面剧烈喘息的奶奶……所有的一切,如同被狠狠撕裂的油画布,沿着不规则的边界寸寸崩解!
光线陡然变得刺目!不再是昏黄的白炽灯光芒,而是某种纯净的、冷冽的、毫无温度的亮白!像是正午最炽烈的阳光,毫无遮挡地穿透云层,刺穿了一切!
瞬间的绝对光明带来了瞬间的绝对黑暗!
眼前彻底一黑!五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掐断!身体里所有沸腾的力量和愤怒像是被瞬间抽空!一种急剧下沉的失重感猛地攫住了我!
“呃啊——!”
意识在沉沦前最后一瞬捕捉到的,只有自己喉咙里迸发出的、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
身体!身体像是被抛进了彻底失控的深渊!没有方向,没有支撑!只有无尽的坠落感和剧烈的眩晕……
“目标生命体征波动异常!肾上腺素激增!保护性屏蔽启动……生物节律强制重置……”
“确认坐标切换……环境过滤进行中……”
“……感官映射初始化完成……”
断断续续、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电子合成音,毫无预兆地在我一片混沌的意识深处响起。音节像是淬了寒冰的金属碎片,敲打着尚未完全恢复知觉的神经。
感官如同浸泡在冰水中,迟缓地一点点恢复。
那种被雨水浸泡、被霉味包裹、被恐惧扼住喉咙的感觉……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干燥?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消毒水气味,却又被某种昂贵、沉稳的木质香气盖过的……氛围?这气味并不浓烈,却无处不在,带着一种低调而疏离的奢华感,像是有钱人才有资格呼吸的空气。
指尖最先感受到触感。不是出租屋潮湿冰冷的墙面或坑洼的塑料布,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柔软?非常非常细腻,带着点弹性,却又异常干燥舒适。像是……像是某种顶级的、价格远超想象的……
羽绒?记忆深处贫瘠的认知努力搜索着。
等等!身下?
身体似乎并没有躺在冰冷硌人的木板床上!那均匀支撑着全身每一寸的柔软触感……是床!一张巨大、干净、绝对舒适的大床!
睫毛像被粘住般沉重。我艰难地、用尽全身仅剩的力气掀起一丝眼缝。
眼前不再是斑驳掉灰、布满水痕的天花板一角。
而是一片……异常高远、干净得发亮的白色弧形穹顶?柔和的光线并非来自某个孤零零的灯泡,而是从侧面的某个巨大玻璃幕墙(玻璃幕墙?)外均匀地投射进来,被某种看不见的高级光源过滤后,柔和地铺满了整个开阔异常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