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近乎自毁的冲动攫住了我。试试!必须试试!否则我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更无法预知那“贵客新器”的恐怖含义。我按照书页上那扭曲如蛇行的手印图样,极其别扭行的手印图样,极其别扭地交叠起自己的手指,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同时,努力集中全部精神,摒弃杂念,将意念沉入双眼,试图去“观想”骨骼的形态——不是X光片里清晰的影像,而是一种模糊的、能量态的轮廓。
起初,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有手指的酸痛和精神的疲惫。窗外的雨滴声单调地敲打着油毡布。就在我几乎要放弃,自嘲被恐惧冲昏了头脑时,异变陡生!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我交叠的双手指尖猛地窜入!那感觉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我的骨髓深处骤然爆发,瞬间沿着手臂的臂骨向上蔓延,直冲颅顶!蔓延,直冲颅顶!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正从我的骨骼内部疯狂地向外穿刺!剧烈的、难以形容的头痛毫无预兆地炸开,像有一把烧红的钝斧在颅腔内反复劈砍、搅动!视野瞬间被一片猩红和闪烁的黑点占据,耳边响起尖锐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几乎要撕裂我的耳膜!
“呃啊……”一声痛苦的闷哼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挤出,我整个人从竹床上蜷缩着滚落下来,重重摔在冰冷粗糙的木地板上。手中的《髹骨录》脱手飞出,书页散开,像一只垂死的黑色蝴蝶。那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剧痛并未因摔倒而停止,反而更加汹涌,仿佛有活物在我的骨头里疯狂地钻行、啃噬!
镜子!我需要镜子!这个念头在剧痛和眩晕中顽强地闪现。我挣扎着,手脚并用地向墙角那张三条腿的木桌爬去。桌上,一个边缘豁口的、布满污渍和水渍的廉价塑料小圆镜,正歪斜地靠着墙壁。
我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抓起那面冰冷的镜子,将它举到眼前。镜面模糊不清,映出我因剧痛而扭曲变形的脸,汗水混合着不知是泪水还是别的什么液体,糊满了额头和脸颊。视线一片模糊,剧烈的头痛让眼球都在震颤。
我拼命地眨眼,试图聚焦。汗水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就在这模糊与清晰的边缘,就在我因痛苦而涣散的瞳孔深处,镜中的影像……变了!
不再是皮肤、肌肉、血管的轮廓。在那层薄薄的血肉组织之下,我“看”到了!清晰地“看”到了自己颅骨的内部结构!灰白色的额骨、顶骨、颞骨……如同劣质的X光片,但更加立体、更加……真实得令人魂飞魄散!
而就在那本该是大脑灰质所在的位置,在蝶骨和筛骨构成的幽暗腔隙里,盘踞着一团东西!
那不是脑组织!那是一团由无数极其细小的、半透明蠕虫构成的、不断蠕动翻涌的活物巢穴!每一条蠕虫都细如发丝,近乎透明,只有头部闪烁着两点针尖大小的、幽绿色的磷光,如同无数、幽绿色的磷光,如同无数双来自地狱的、贪婪的眼睛!它们密密麻麻地纠缠在一起,像一团疯狂增殖的线虫,正随着某种邪恶的韵律,缓缓地、持续地啃噬着颅骨内壁的骨质!每一次微小的啃噬动作,都带来一阵新的、钻心刺骨的剧痛!
“啊——!”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终于冲破了我的喉咙,在死寂的木楼里炸开!镜子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镜面碎裂一声砸在地上,镜面碎裂成蛛网。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的痛楚和理智。颅蛊!《髹骨录》中记载的“颅蛊·长生种”!那以活人颅腔为皿,啃噬脑髓与骨殖,最终将宿主转化为非生非死之物的恐怖蛊虫!它们……它们在我脑子里!它们正在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