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死一样的寂静。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昏黄的灯光无力地笼罩着她孤寂的背影，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扭曲的影子。
我掐灭了指尖早已燃尽的烟蒂，站起身。昂贵的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我一步一步，走到她身后。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咖啡苦涩味混合着她惯用的茉莉花香皂气息，此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疲惫和委屈，幽幽地钻进我的鼻腔。
我伸出手臂，从后面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环住了她。她的身体瞬间绷得极紧，像一张拉满的弓弦，微微颤抖着，带着一种无声的抗拒和脆弱。
“别碰我……”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压抑不住的哽咽，像破碎的琉璃，“脏……”
这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我的心脏。不是嫌我脏，是嫌她自己身上那洗不掉的咖啡污渍和……那些泼在她身上的污水。
“不脏。”我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下巴轻轻搁在她单薄的肩膀上，感受到她颈窝皮肤传来的冰凉触感。我凑近她的耳边，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的晚晚，一点都不脏。”
怀里的身体猛地一颤，一直强撑着的堤坝似乎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她压抑的、细碎的呜咽声终于控制不住地泄露出来，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像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雏鸟。她猛地转过身，把脸深深地、用力地埋进我的胸口，双手死死攥住我胸前的衬衫布料，仿佛那是溺水者抓住的唯一浮木。
滚烫的泪水迅速浸透了我的衬衫前襟，灼烧着我的皮肤，也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她的哭声起初是压抑的、破碎的呜咽，渐渐变成了无法控制的、绝望的嚎啕。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委屈、愤怒和心碎，在寂静的夜里撕心裂肺地回荡着，像一把钝刀子在我心上来回切割。
“为什么……陆琛……为什么……”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质问着，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我……她们凭什么……凭什么那样说我……我不是……我不是小三……”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哭泣而嘶哑变形。
“我知道。”我用力抱紧她，手臂环住她颤抖的脊背，试图传递一些微薄的暖意和支撑，“我都知道。晚晚，你什么都没错。错的是那些心肠歹毒的人，错的是我……”最后三个字，我说得无比艰涩。
她在我怀里哭得浑身脱力，身体软软地往下滑。我半扶半抱着她，坐到沙发上。她没有挣扎，只是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蜷缩在我怀里，脸依旧埋在我胸前，泪水源源不断地涌出，浸湿了一大片。
我任由她哭着，只是沉默地、一遍遍地轻抚着她的头发和后背。时间在泪水中一点点流逝，窗外的城市灯火渐次熄灭，只剩下我们这方小小的天地，被浓重的悲伤和无奈笼罩着。她滚烫的泪水似乎流不尽，每一滴都砸在我的心上，汇聚成一片滚烫的熔岩，将我心中那最后一丝犹豫和顾虑彻底焚烧殆尽。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哭声终于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身体依旧因为余波而轻微地颤抖着，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