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就在离我不到十米的地方,承受着无端的羞辱和伤害,而我,她法理上的丈夫,却只能像个懦夫一样,隔着这层透明的牢笼,眼睁睁看着!
一股腥甜的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我猛地转过身,不再去看茶水间那令人心碎的一幕,大步走回宽大的办公桌前。昂贵的实木桌面冰冷坚硬,我狠狠一拳砸在上面!
“砰!”
沉闷的巨响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桌上的笔筒、文件架应声跳起,又哗啦啦散落一地。指骨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皮肤瞬间破裂,渗出血丝。这点微不足道的皮肉之痛,比起心口那股被反复撕扯的钝痛,根本算不了什么。
助理陈默几乎是撞开门冲进来的,脸上带着惊惶:“陆总!您……”
“出去!”我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
陈默的脚步硬生生刹住,他看到我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滴血的拳头,脸色一白,立刻低下头,不敢再多问一个字,迅速而无声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重新陷入死寂,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声,像一头被困在陷阱里受伤的野兽。
2 夜归的泪痕
晚上十一点,厚重的防盗门被从里面轻轻推开,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光线昏黄的落地灯,像一个沉默而疲惫的守夜者。光影在墙壁上拉出长长的、模糊的轮廓。
我坐在沙发深处,阴影几乎将我完全吞没。指尖夹着的烟已经燃到了尽头,长长的烟灰摇摇欲坠。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映着我毫无表情的脸。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小山一样的烟蒂,无声地诉说着这个漫长夜晚的煎熬。
钥匙插进锁孔的轻响传来,接着是门被推开的声音。脚步声很轻,带着一种刻意放低的疲惫。
苏晚回来了。
她没有开大灯,只是借着那点昏黄的光线摸索着换鞋。身影在玄关的阴影里显得异常单薄,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她低着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慢慢地走进客厅,脚步有些虚浮。昏黄的灯光终于照亮了她的脸。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一缩。
她的眼睛,那双总是盛着温柔笑意或狡黠光芒的眼睛,此刻肿得像两颗熟透的桃子,眼皮红得发亮,显然是狠狠哭过很久。眼下的乌青浓重得连昏黄的光线都无法遮掩。嘴唇干燥,微微起皮,紧紧抿着,下唇甚至有一处被她自己咬破了皮,渗着一点暗红的血丝。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生气。
她身上还穿着白天那件被咖啡泼脏的浅灰色套裙,前襟和袖口都残留着大片刺眼的深褐色污渍,已经干涸发硬,像一块丑陋的伤疤烙在身上。那份被毁掉的、卷了边的文件,被她紧紧地抱在胸前,仿佛那是她仅剩的、唯一能抓住的东西,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色。
她甚至没有抬头看我一眼,径直拖着沉重的脚步,朝卧室的方向挪去,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晚晚。”我的喉咙干涩发紧,声音嘶哑地叫住她。
她的脚步顿住了,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却没有回头。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