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换水桶……好像不归网管管吧?行政部有专门负责的同事。”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王金贵这才抬起他那肥硕的脑袋,小眼睛里射出两道精光,带着浓浓的嘲讽和居高临下的审视:“哟呵?跟我讲职责范围了?行啊周屿,年会喝了几杯假酒,胆儿肥了?”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钢笔跳了起来,“让你换你就换!哪那么多废话?公司养你吃白饭的?连桶水都搬不动,你还能干点啥?废物点心!”
又是“废物”。这个词像魔咒一样,紧紧缠绕着我。
我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换水桶,体力活而已,对我而言轻而易举。但这份刻意的、带着极致羞辱的驱使,像一把盐狠狠撒在年会那晚还未愈合的伤口上。搬,是屈辱。不搬?等着他更疯狂的刁难,甚至可能丢掉这份虽然憋屈但暂时能让我离沈微近一点的工作?
口袋里的婚戒似乎又烫了一下。我盯着王金贵那张写满“我就喜欢看你憋屈又不得不干”的肥脸,几秒钟死寂的沉默。然后,我迈开脚步,走向那个巨大的蓝色水桶。
塑料桶身冰凉。我弯腰,双手扣住桶沿,腰背发力,沉重的桶装水被轻松提起,稳稳地架上了饮水机。整个过程,我面无表情,动作甚至称得上利落。
“哼,也就剩把子傻力气了。”王金贵轻蔑地哼了一声,挥苍蝇似的摆摆手,“行了行了,出去吧,看见你就烦。记住自己的身份!”
我沉默地转身,拉开门。在门即将合拢的瞬间,我似乎听到里面传来王金贵压低声音、带着猥琐笑意的通话声:“……沈总?啧,那气场,那身段……可惜啊,就是眼光太高,身边连只公苍蝇都飞不近……估计是性冷淡?哈哈……”
门“咔哒”一声轻响,彻底关上,隔绝了里面令人作呕的臆测。
我靠在冰冷的走廊墙壁上,闭上眼,深深地、缓慢地吸了一口气,再用力吐出。胸腔里翻涌的戾气几乎要冲破喉咙。性冷淡?我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家里那个会赖床、会为抢最后一块红烧肉跟我斗智斗勇、会窝在沙发里看无聊综艺笑得毫无形象的沈微。那是我才能看到的沈微。
愤怒像岩浆一样在血管里奔流。但最终,只是化为一声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带着血腥味的低笑。
3 毒蛇来袭
暴风雨来临前,往往会有片刻诡异的宁静。年会风波和王金贵的持续刁难后,公司竟然诡异地平静了几天。但这种平静,更像一种紧绷的、令人窒息的压抑。
这天下午,我正猫在我的“洞穴”里,用那台贴满贴纸的旧ThinkPad调试一段防火墙的底层规则代码。屏幕幽光照着我没什么表情的脸。忽然,一阵极其细微的、几乎被服务器风扇噪音掩盖的异常数据流波动,像一粒微尘落入平静的湖面,被我编写的监控程序精准捕捉到,在日志里标红闪烁了一下,旋即消失。
我敲击键盘的手指蓦然顿住。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
不对劲。
这种波动方式……非常隐蔽,带着一种刻意模仿正常访问流量却又在细微处透出机械僵硬感的特征。像一条伪装成水草的毒蛇,悄然滑过。目标……似乎直指公司核心数据库的某个非关键但路径敏感的端口?是试探?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