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脚下是滑腻的血浆和不知名的内脏碎片,发出令人牙酸的粘腻声响。我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散落的残肢和墙上绝望的手印,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走廊拐角处监控室那扇紧闭的灰色防爆门。它像一座孤岛,在血海中散发着微弱的安全感。

我贴着冰冷的墙壁,尽量缩小身体轮廓,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向目标挪动。每一次轻微的落脚,都感觉有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我。每一次心跳都震耳欲聋,几乎盖过了远处那持续不断的、诡异的敲击声。

短短几十米的距离,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终于,指尖触到了冰冷的金属门框。我迅速扑到门禁面板前,颤抖的手指在识别区划过——绿灯亮起!轻微的液压声响起,厚重的防爆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我闪身而入,反手迅速在门内侧的控制面板上按下锁死键。沉重的机械锁扣“咔哒”一声落下,将门外那血腥的地狱彻底隔绝。身体瞬间脱力,沿着冰冷的金属门板滑坐到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部,带来一丝虚脱的清醒。

监控室里一片狼藉,显然经历了一场短暂的混乱。椅子翻倒在地,控制台上散落着文件和一些零碎的个人物品。但值得庆幸的是,庞大的监控阵列屏幕大部分还亮着,闪烁着不同区域的画面。

我挣扎着爬起来,扑到主控制台前。手指因为紧张和寒冷而不听使唤,在冰冷的控制面板上摸索着,快速切换着屏幕上的画面。

走廊的惨状再次映入眼帘,血泊、残肢、墙壁上的手印……这些画面无声地重复播放着刚才的恐怖。我将画面切换到核心培养区门口。屏幕上,那群丧尸依然背对着镜头,密密麻麻地挤在门口,里面更多的丧尸还在机械地、整齐地敲打着培养槽的玻璃。

咚…咚…咚…即使隔着屏幕,那无声的敲击动作也传递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它们到底在看什么?敲什么?

我急切地切换着培养区内部的摄像头角度。大部分培养槽都是空的,或者只剩下一些浑浊的培养液和断裂的连接线管。我的目光快速扫过屏幕,突然,在一个角落的监控画面定格了。

那个摄像头正对着核心培养区内部,一个靠近侧壁的位置。画面里,一个穿着和我同样制式白大褂的身影,背对着摄像头,蜷缩在一个巨大的、控制着几个关键培养槽的主控台下面。那是……李峰?一个沉默寡言但技术扎实的数据分析员。

他似乎受了伤,肩膀在微微颤抖。他显然也听到了外面那恐怖的敲击声,身体蜷缩得更紧了。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什么东西,似乎是一个便携式的数据板。

就在这时,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和恐惧的眼睛死死盯着监控摄像头的方向!那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绝望的求救信号?他似乎能看到监控室这边?不,不可能,这里的监控是单向的。

紧接着,我看到他嘴唇剧烈地翕动着,像是在无声地呐喊。然后,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沾满血迹的手指在那小小的数据板屏幕上飞快地滑动、点击着。

几秒钟后,他动作停止了,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他最后看了一眼摄像头,眼神里似乎混杂着极度的恐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困惑?然后,他整个人软软地瘫倒下去,再无声息。数据板从他无力松开的手中滑落,掉在控制台下方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