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视觉冲击混合着浓烈的血腥气,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胸口。我猛地缩回头,紧紧捂住嘴巴,牙齿深深陷进下唇的软肉里,尝到了铁锈般的腥甜,才勉强压制住喉咙深处翻涌的呕吐感。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黏腻冰冷。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血腥中,另一种声音,穿透了厚重的恐惧帷幕,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朵。
咚…咚…咚…
沉闷,单调,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规律性。不像是无意识的碰撞,更像是一种……有节奏的敲击。这声音并非来自一个方向,而是从走廊更深处,那个通往核心培养区的大门方向传来,汇聚成一片低沉而诡异的和声。
什么东西?它们在敲什么?
强烈的不安和一丝病态的好奇驱使我再次探出头。我小心地调整角度,避开那具被掏空的尸体,目光投向声音的源头。
核心培养区巨大的、厚重的钢化玻璃门敞开着,里面透出惨白的光。门口,聚集着黑压压的一片身影。
是它们。
那些曾经是我的同事、朋友、或者仅仅是点头之交的人。现在,他们衣衫破碎,沾满凝固的暗红血浆和不知名的污秽。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败和腐败感,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腐烂的斑块。肢体僵硬扭曲,有的手臂以不可能的角度反折着,有的拖着明显折断的腿骨。它们背对着我,挤在门口,如同朝圣者般面朝着培养区内。
我的目光越过它们扭曲的背影,投向培养区内。巨大的培养槽阵列在惨白的光线下排列。而就在靠近门口的几个培养槽前,更多的丧尸身影矗立着。
咚…咚…咚…
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几十只、甚至上百只丧尸,它们僵硬地抬起手臂,用指关节、拳头,甚至头颅,一下,又一下,无比整齐地、缓慢地敲击着培养槽厚实的玻璃壁。动作精准得如同被同一个程序控制。沉闷的敲击声在空旷死寂的实验室里回荡,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仪式感。
它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敲玻璃?培养槽里……有什么?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心脏,但更让我脊背发凉的是眼前所见景象的一个巨大矛盾。
血!满地满墙都是黏稠、半干涸的血浆。断肢残骸散落各处。然而,那些丧尸……它们身上沾满了血污,那是撕裂猎物时不可避免的溅射。可它们的嘴,它们干裂发黑、沾着碎肉的嘴唇周围,以及它们灰败的脖颈和前胸,却异常地……干净。没有那种狼吞虎咽后必然残留的、淋漓的、新鲜的血迹和肉糜。仿佛它们撕裂了猎物,掏空了内脏,却对那血肉本身……毫无兴趣?这完全违背了丧尸最基本的本能!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它们不吃人?那它们为什么要如此凶残地杀戮?只是为了制造这场血腥的屠杀?那这诡异的、整齐划一的敲击培养槽的行为,又意味着什么?
混乱的思绪被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打断。通风管道绝非久留之地。我必须离开这里,找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弄清楚这一切。监控室!对,监控室在走廊的另一头,那里有坚固的防爆门,更重要的是,可以看到整个实验室的情况!
我再次深吸一口那令人作呕的空气,强压下翻腾的胃液和狂跳的心脏。小心翼翼地顶开检修口的盖板,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住我暴露在外的皮肤。我手脚并用地从狭窄的管道口爬出来,身体落在粘稠、冰冷的地面上,激起一小片暗红色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