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去找他们谈过了!”赵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浓浓的委屈和愤怒,旋即又因虚脱而软了下来,“昨天下午,趁他们好像在家,我鼓足勇气上去敲门了。”
林薇心中了然,但还是追问细节,引导赵姐倾诉:“您怎么说的?”
“我就是求他们啊!”赵姐眼圈泛红,“我说,大哥大姐,我怀孕了,身体实在吃不消,求求你们凌晨回来动静稍微小一点,开门关门轻点,做饭也轻点,别吵吵……我还说,大家都是邻居,互相体谅一下……孩子要紧啊!”
“他们……说什么了?”林薇的声音很平静,但眼神锐利起来。
“呵!”赵姐发出一声悲愤又无力的冷笑,“李翠花开的门,抱着胳膊,斜眼上下打量我的肚子,那眼神……”赵姐模仿了一下,透着一股凉飕飕的刻薄,“她说:‘哟,怀孕了啊?那是金贵!可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又没吵着你肚子!再说,我们两口子累死累活养家糊口,下班回来吃口热饭还有错了?谁规定晚上不能做饭?有本事你去找物业把整个楼买下来啊!’”
“赵大柱呢?”林薇追问。
“赵大柱根本没露脸,就在里面吼了一嗓子:‘哪那么多废话!别耽误老子睡觉!’然后砰地一声把里面卧室的门摔得山响!震得我……”赵姐心有余悸地按着胸口,“我就那样被晾在门外……李翠花还‘啪’地把客厅灯关了!”
林薇轻轻拍了拍赵姐的手背,安抚她因回忆而更加急促的呼吸。她知道,赵姐的善良和哀求,在赵大柱夫妇眼中,只是软弱可欺的证明。
“那次之后,”赵姐的声音颤抖着,“他们好像…更厉害了!昨天剁骨头,简直像在剁我的头!摔门的声音更大!有时候白天看到我,李翠花那嘴角,往上那么一撇……那样子,看得人心里直发毛!林薇,你说我这……这怎么办啊?我真的好怕……对宝宝不好……” 赵姐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恐惧、无助、愤怒交织。
林薇递上纸巾,眼神却越发冰冷坚定。她清晰地看到了赵大柱夫妇那张冷漠自私、得寸进尺的嘴脸。对孕妇的苦苦哀求不仅熟视无睹,甚至以加倍嚣张来回应善良!他们的恶意不仅践踏了规则,更践踏了人性基本的共情底线!这已然超出了“噪音”的范畴。
她拿出自己的《噪音记录日志》,翻到后面几页——那上面同样密密麻麻记录着持续到凌晨三点多的噪音,以及新出现的一个异常:气味。她指给赵姐看:“赵姐,您看,除了噪音,您有没有发现,最近每天凌晨之后,直到第二天中午,楼道里总弥漫着一股……特别怪异的臭味?像是……没清理干净的潲水桶?又好像……”
赵姐猛地抬头,眼睛瞪大了:“对对对!我说我最近怎么老反胃!还以为是孕吐厉害,原来真有一股味儿!就是从他们门口那一片散发出来的,一阵一阵的,特别难闻!”
林薇心头一跳。这不再是单纯的噪音纠纷,卫生问题也浮出水面了。她将这段时间收集的所有证据——厚厚的日志本、备份在加密移动硬盘里的音频文件(只提取了典型片段并注明了来源)、她查到的法规条文截图、甚至包含赵姐因噪音困扰就诊的病例复印件(之前引导赵姐去开的)——都整理进一个结实的文件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