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摩天大楼的顶层，远望整个城市。
玻璃幕墙映出我不变的面孔。
「今天是公元2025年8月6日。」
我低声呢喃，声音穿透嘈杂的人潮。
「距离我第一次睁眼，已经过去了三万两千年。」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
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走出来，手里抱着厚厚的文件夹。
「林先生，联合国史学部已经准备就绪，请您出发。」
我点了点头。
他的眼神藏不住那种敬畏与疑惑。
我走出电梯，脚步平稳，每一步都踩在历史的回声上。
车门打开。
「欢迎您，林先生。」
司机鞠了一躬，不敢直视我。
1
车窗外的街道飞速倒退。
我闭上眼，脑海浮现那最初的画面。
篝火噼啪作响。
黑夜中的部落，原始人披着兽皮围坐成圈。
我坐在最中间。
「他来自星星！」
「他不会死！」
「他杀死了黑豹！」
女人们惊呼，小孩们躲在大人身后。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着手里那块被敲得锋利的石斧。
「我不是神，我只是比你们多活了一天。」
没人懂我说的话。
他们只知道，我从尸堆里站了起来。
没有伤口，没有流血，甚至连呼吸都平稳。
首领给我戴上了骨头项链。
他们给我取了名字。
「乌塔。」
我接受了。
因为我知道，语言和名字只是阶段性的工具。
我在原始森林里教他们钻木取火。
我教他们搭建帐篷，用石头做武器。
「你是太阳的儿子吧？」
一个老巫婆颤抖着问我。
我摇了摇头。
「我只是个活得太久的凡人。」
她用一根涂了红色染料的手杖，在我额头画上太阳的图腾。
从那天开始，我变成了部落的图腾。
但我没能阻止战争。
隔壁部落袭击我们的时候，我杀了他们首领。
我用木棍戳穿了他的大腿。
他倒地的那一刻，鲜血喷了我满脸。
我看着手里的木棍，像极了后来见过的步枪刺刀。
部落里的人开始用血涂脸，说是「乌塔的力量」。
我知道他们误会了，但我没有纠正。
因为那场胜利，救了我在乎的人。
我记得一个叫「阿苏」的女人。
她是第一个敢摸我额头的人。
她说我不像神，更像人。
「你会痛吗？」
「会。」
「那你会死吗？」
「不知道。」
我们一起住在山洞里。
她用草叶编了睡垫，还用鱼骨给我做了一条项链。
我一直留着那条项链。
哪怕几千年后，我已经在汉代的长安城当了铸剑工。
那时我叫「李长生」。
项链藏在我胸口的小布囊里。
皇帝下旨征集能工巧匠，我被抓去了未央宫。
「你的剑为什么不卷刃？」
「因为它见过真正的战斗。」
负责验剑的将军看了我一眼，把剑递还给我。
「你叫什么名字？」
「李长生。」
他点了点头：「你这个人，像一座山。」
我知道他说的是沉稳。
但他不知道，我的沉稳来自几千年的痛与血。
我见过一整个部落被风暴吞噬。
我也见过一座城池在地震中崩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