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同学的作业还没交。” 女人的声音像揉皱的纸页被慢慢展开,“林老师能替他送来吗?他昨天说要写篇关于萤火虫的作文。”
值班室的灯光骤然亮起,307 的门 “砰” 地合上,震落了门楣上的几块墙皮。林晚秋瘫坐在地,看见自己捡起来的便签上,那个时钟简笔画的指针不知何时转到了十二点的位置,墨迹新鲜得像是刚画上去的,边缘还泛着湿润的光泽。
老李举着桃木剑冲过来,剑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剑穗上的铜钱叮当作响:“我就说不能让女老师值夜班!” 他用剑挑起封条重新贴好,动作快得像是在躲避什么,“三十年前那场火,烧死的就是个女老师,就在这屋里。姓苏,教语文的,也总穿旗袍。” 他压低声音,“听说她死的时候,怀里还抱着本学生作业,烧得只剩半页纸。”
林晚秋的目光落在门板上,那些新贴的封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黄,胶带边缘渗出暗红色的液珠,在木门上晕开,渐渐连成串 —— 像老式座钟的数字刻度。其中第三滴液珠坠落在地时,她清楚地听见了声极轻的叹息,仿佛就在耳边。
初二(4)班的早读课弥漫着诡异的安静。陈明的座位空着,桌斗里散落着几张演算纸,上面用红笔涂满了歪斜的 “钟” 字,笔画交叠处的纸页已经被戳破。林晚秋踩着讲台边缘的阴影,目光扫过教室后墙的挂钟 —— 指针指向七点五十九分,秒针却在逆时针转动,发出细微的 “沙沙” 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玻璃。
“谁动过教室的钟?” 她敲了敲讲桌,木质桌面传来空洞的回响,像是下面被挖空了一块。后排传来窃窃私语,班长赵小雅站起来,校服袖口沾着点黑灰,像是刚烧过什么东西。“老师,这钟早就坏了。” 女孩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上周大扫除时,我发现钟后面的墙壁是空的,敲上去咚咚响,像有个洞。”
林晚秋走到后墙,挂钟的玻璃罩上蒙着层薄灰,却在右下角有块圆形的洁净区,像是经常被人触摸。她摘下挂钟,墙面上果然有个碗口大的洞,黑黢黢的洞口边缘结着焦痂,散发出淡淡的煤油味。洞口深处似乎有东西在蠕动,仔细看去,却是无数细小的灰烬在气流中翻滚。
“这里以前是什么?” 她回头问。学生们的头埋得更低了,赵小雅的声音细若蚊蚋:“老校舍的图纸上说,这里是 307 教室的位置…… 后来教学楼翻新,把两间教室打通了。我爷爷是老校工,他说当年苏老师的办公桌就摆在这附近。”
下课铃响起时,林晚秋的教案本突然自动翻开,某页空白处浮现出用指甲刻的字迹:“火是他放的”。字迹很深,几乎要穿透纸页。笔尖划过纸面的声响里,她听见走廊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湿透的布鞋在行走,每一步都留下深色的水印。
三楼的楼梯拐角处,保洁王婶正用钢丝球擦着墙面。那些暗红色的污渍在泡沫中扭曲变形,渐渐显露出数字的轮廓 ——“307”。王婶的动作机械而用力,钢丝球摩擦墙面的声音尖锐刺耳,像是在刮擦骨头。
“王婶,这墙怎么了?” 林晚秋注意到她的手套破了个洞,露出的指尖缠着渗血的纱布,纱布上沾着的黑灰和赵小雅袖口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