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又渗出来了。” 王婶往墙上泼着消毒水,浓烈的气味呛得人睁不开眼,“三十年了,这血怎么也擦不干净。” 她突然停下动作,凑近林晚秋,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林老师,你别查了。当年烧死的苏老师,就死在你现在的办公室位置。她的眼镜片都融化在眼睛上了,啧啧……”
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发出 “滋滋” 的电流声,灯光忽明忽暗。林晚秋拉开抽屉找备用教案,指尖触到个冰凉的金属物件 —— 是只老式怀表,表盖内侧刻着 “苏曼” 两个字,字体娟秀。表盘的玻璃罩裂着蛛网般的纹路,指针永远停在十一点五十九分,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窗外的梧桐树影突然扭曲,像有人在晃动树枝。林晚秋抬头,看见三楼的窗台上站着个穿旗袍的女人,焦黑的手正指着她的办公桌。当她揉了揉眼睛再看时,窗台只剩下摊水渍,形状像只燃烧的蜡烛,边缘还残留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怀表突然开始走动,齿轮转动的声响里混着微弱的读书声。林晚秋打开表盖,发现背面贴着张泛黄的照片:穿旗袍的年轻女人站在 307 教室门口,身边围着群戴红领巾的学生,前排男孩的笑容格外灿烂 —— 那眉眼,竟和失踪的陈明有七分相似。照片边缘有处焦痕,像是被烟头烫过,恰好遮住了女人旗袍上的第二颗盘扣。
暴雨在午夜准时降临,像是谁拧开了天上的水龙头。林晚秋抱着从档案室偷拿的旧学籍册,躲在教学楼对面的香樟树下。树影婆娑中,307 教室的窗口果然亮起微光,比应急灯的绿光更柔和,像支点燃的煤油灯。光晕在雨幕中轻轻晃动,映得窗玻璃上的水流也染上了昏黄的颜色。
她翻到 1993 届的名单,苏曼的名字旁贴着张一寸照片,齐耳短发,嘴角有对梨涡,穿件月白色旗袍,领口别着枚小巧的银质桂花胸针。简历里写着她毕业于师范大学中文系,1992 年分配到三中,教初二语文 —— 和现在的自己一模一样。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7 月 12 日,给陈明补作文”。
档案最后几页粘在一起,揭开时带着纸页撕裂的脆响,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里面夹着张火灾事故认定书,字迹被水渍晕得模糊:“1993 年 7 月 12 日,307 教室起火,起因系学生违规使用煤油灯……” 附页的伤亡名单里,苏曼的名字被红笔圈住,备注栏写着 “遗体未找到,现场仅发现烧焦的旗袍碎片及一枚银质胸针”。
“咔嗒。”
307 的窗户被推开条缝,焦糊味混着雨水飘过来,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林晚秋看见教室里的课桌上摆满了蜡烛,穿旗袍的女人正站在讲台上翻书,火光在她焦黑的半张脸上跳动,投下扭曲的阴影。当女人翻动到某一页时,所有蜡烛突然同时熄灭,窗口的微光变成片死寂的黑暗,仿佛被什么东西吞噬了。
她攥着档案袋冲进教学楼,走廊的地砖湿滑如镜,倒映出天花板上摇曳的黑影,那些黑影像是无数只垂落的手。307 的封条又脱落了,门把手上缠着圈烧融的铜丝,像老式座钟的发条,上面还挂着半片烧焦的布料,细看竟是旗袍的盘扣碎片。
“苏老师?” 林晚秋推开门,呛人的浓烟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浓烟中,果然有座老式座钟立在教室后排,钟摆停在十二点,钟面的玻璃裂着蛛网纹,和那只怀表一模一样。钟身上刻着细密的花纹,仔细看去,竟是无数个 “钟” 字叠加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