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骤然陷入安静。
周余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地爬出仓库,声音沙哑到听不清。
“救......救......”
话音未落,她骤然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躺在方宅门口。
三小时前,有路人认出了她,将她送回了这里。
周余染眼神空洞,半晌后,笑出血泪。
不顾身上排山倒海的剧痛,她艰难地爬了起来。
踉跄地顺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她推开方宅紧锁的后院。
一路往前,站到了保姆告诉过她的,那个可以离开这里的地方。
寒风裹着碎雪,落在她的脸上。
她忽然想起,七年前初遇方时燃的那一天,也是这么个风雪天。
只是那时,她的眼里满目星河,而如今,只剩沉寂死水。
她垂下眼眸,无声地笑了笑。
不再犹豫,往前迈步。
悬崖瞬间吞噬了她的身体。
可掉下去的那一刻,她没有惊诧,没有愤怒。
只有......解脱的释然。
耳侧风声呼啸,她闭上了双眼,嘴唇轻轻开合。
“方时燃,从今往后,你我再不相见。”
8 八
清晨十分,天刚薄亮。方时燃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整理好西装。
他没叫醒还在床上睡觉的程见微,直接出了门。
开车去街巷口的李记点心铺,他买了周余染最喜欢的蜜三刀和萨其马。
刚刚做好的糕点,还在盒子里微微冒着热气。
他把袋子放在副驾的座位上,握着方向盘的掌心有些出汗。
在商战里运筹帷幄的男人,头一次紧张得忐忑。
因为今天,是周余染的预产期。
本来方时燃打算,昨天帮程见微处理完那些事后,就去方宅陪着周余染。
可程见微哭着抱着他,说她一闭上眼睛就还是害怕。
无奈之下,他只能开了间房,在旁边守着她入睡。
马上到了要和程家解除婚约的节骨眼了,他不想再节外生枝。
方时燃在红绿灯前停下,揉了揉昨天整夜未阖眼的眉心,脑海里闪过这些天的麻烦事。
他叹了口气,心想,或许是染染太在意他了,才对见微有如此大的敌意。
解除婚约后,一切估计就可以回归正轨了。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方宅门口。
方时燃的动作,在推开门的瞬间,蓦地一顿。
看清眼前的景象,他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心脏漏跳一拍。
可能是他太久没回来了,又或许是他每次往返匆匆。
这一眼,总觉得客厅里的物什少了许多。
将指腹覆上自己莫名跳动的右眼,他抬起脚快步上楼。
“染染,病房我已经预定好了,我们收拾一下就可以出发......”
周余染卧室的门敞着,他的话戛然而止。
房间里,空空荡荡。
被褥齐整地摊平在床上,半开的衣柜门里边,只剩下零散的几条旧围巾。
他提着糕点的手突然一松。
透明盒子和大理石地面发生碰撞,发出令人心惊的响声。
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方时燃立马掏出手机,给医院打去电话。
可他得到的结果是,周余染并没有独自前往。
半小时后,根据方时燃的吩咐,助理从南城的旧巷子里,把擅离职守的保姆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