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到人类目标：林风。身份：配偶（临时权限绑定）。情绪波动指数：异常剧烈，峰值突破安全阈值。识别情绪类型：愤怒（87%），屈辱（11%），仇恨（2%）。建议：立即执行情绪管理基础训练程序，方案编号：EQ-003。是否启动？”
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冰冷质感，在简陋的房间里回荡，盖过了窗外侍卫的窃笑。
林风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了，随即又猛地冲向头顶。他霍然站起身，动作之大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他死死盯着那个悬浮的光影，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将这虚幻的存在连同这屈辱的一切烧成灰烬。
“情绪管理？”林风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颤抖，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一个影子！一堆破铜烂铁弄出来的幻象！你懂什么叫屈辱？什么叫仇恨？你凭什么给我做建议？！”
楚瑶的影像毫无波澜，连睫毛都未曾颤动分毫。那完美无瑕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空洞的、程序化的微笑。她只是用那双毫无生命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暴怒的林风，似乎在等待着他的指令确认。
“警告：目标情绪波动持续升高，生理指标（心率、血压）异常。存在自毁或他毁行为潜在风险。强制启动情绪舒缓引导程序：深呼吸练习。请跟随提示：吸气——四秒——”
伴随着毫无感情的指令，她的影像旁，竟凭空浮现出几道柔和的光线，勾勒出一个简易的、代表肺部扩张收缩的动态示意图。
“闭嘴！”林风彻底失控，抄起桌上那个空了的粗陶酒壶，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那悬浮的光影。
酒壶毫无阻碍地穿过了楚瑶的影像，重重地砸在她身后的墙壁上，“哗啦”一声碎裂开来，陶片四溅。酒液在斑驳的墙面上留下深色的污迹，缓缓流淌。
楚瑶的影像微微闪烁了一下，如同信号不良的投影，瞬间便恢复稳定。她似乎对这次物理攻击毫无感知，依旧悬浮在原地，声音平稳无波：“物理攻击行为已记录。目标攻击意图判定：高。威胁等级评估：低（无物理实体）。建议：加强环境安全监控，或采取物理隔离措施。是否上报管理员？”
“上报？”林风喘着粗气，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指着那影像，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你去报！去告诉你的王爷！告诉他，他强塞给我的这个鬼东西，这个连影子都不如的玩意儿，有多令人作呕！” 他嘶吼着，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血泪。
楚瑶的影像安静地悬浮着，完美，空洞，像一尊冰冷的神祇俯视着蝼蚁的狂怒。只有那代表着深呼吸练习的动态光线，还在她身旁无声地、徒劳地演示着。
栖风苑的夜，冰冷刺骨，将林风的绝望与愤怒冻结成冰。
然而，屈辱的烙印并未让林风沉沦。他像一颗被强行按进污泥里的种子，在黑暗和恶臭中，以惊人的意志力伸展出根系，拼命汲取着一切可能的养分。他收敛起所有的锋芒和恨意，在王福面前表现得比最温顺的绵羊还要顺从。他接手了王府庞大产业中最为琐碎、最不引人注目的部分——京城外几个偏远庄子那点微薄的田租核算。这份工作枯燥繁琐，如同在沙海中淘金，却恰恰给了林风一个完美的掩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