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似乎洞悉了他内心的滔天巨浪，那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冰冷的、掌控一切的快意。“怎么？本王赐婚，你不满意？”语气平淡，却重若千钧。
林风浑身剧震，指甲几乎要抠进掌心的血肉里。他能感觉到王福那幸灾乐祸的目光，能感觉到四周奢华冰冷的空气凝固成无形的枷锁。他猛地低下头，将眼中翻涌的杀意和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怒吼死死压回心底。血液在耳中轰鸣，每一次心跳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草民……谢王爷恩典。”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深处挤出的血块，带着浓重的铁锈味。他再次深深拜伏下去，额头重重地抵在冰冷刺骨的金砖地面上。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直刺入骨髓深处。楚瑶那完美无瑕的影像，那双空洞得仿佛能吞噬灵魂的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他。这间象征着人间极致富贵的观澜阁，此刻于他而言，无异于一座用黄金和玉石砌成的、散发着虚幻光芒的坟墓。
他被迫跪伏在仇人的脚下，迎娶一个非人的幻影。复仇之路的起点，竟是如此荒诞而绝望的深渊。
第二章：算法暗涌
王府的“婚礼”敷衍得如同一个荒诞的玩笑。没有三媒六聘，没有宾客盈门，甚至连象征性的红绸都吝啬得只在林风被临时塞进去的那个偏僻小院——“栖风苑”的门楣上挂了一小截。栖风苑名副其实，位置偏僻得仿佛被整个王府遗忘，院墙斑驳，几间厢房也透着一股久无人居的陈旧气息，与流云苑的奢华云泥之别。王府的下人们，从管事到最低等的洒扫仆役，投向林风的目光都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看戏般的嘲弄。一个娶了“影子”的赘婿，比最低贱的杂役还要可笑。
当夜，栖风苑那间唯一还算像样的主屋内。桌上孤零零地点着一对粗劣的红烛，烛泪无声地流淌堆积，如同凝固的血痕。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陈腐木头的气味。
林风独自坐在桌旁，一身崭新的、尺寸却不太合身的暗红色锦袍，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他看着那个悬浮在房间中央的“新娘”。楚瑶依旧穿着那身华美到不真实的宫装，脸上带着永恒不变的、完美而空洞的微笑，静静地悬浮在离地半尺的空中，周身笼罩着一层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柔和光晕。她是这冰冷死寂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却也是最深沉的寒意来源。
窗外传来几声清晰的嗤笑，是守夜侍卫的闲谈。
“……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不过是个摆设的‘新郎官’！”
“娶个影子，嘿，王爷这招真绝……”
“小声点！别让那‘活鳏夫’听见……”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针，狠狠扎进林风的耳朵里。羞辱的火焰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胸腔里那股狂暴的恨意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他猛地灌下一大口冰冷的劣质酒水，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怒火。他重重地将酒杯掼在桌上，发出一声刺耳的闷响。
就在这时，房间中央那个悬浮的完美影像，那双空洞的、一直平视前方的眼眸，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焦点瞬间锁定了林风因愤怒而微微扭曲的脸。
一道清晰、平稳、毫无情绪起伏的合成女声，突兀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