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扶着镜壁站起，目光落在林厌手里的目录卡，
瞳孔微缩：“卡片背面……写的是我？”
林厌翻过卡片，血字果然清晰了：
“第一次心动对象：苏盏。”
苏盏——两个字像滚烫铅块，烙得林厌喉咙发干。
电梯忽然下坠，失重感仅持续一秒，却足够让四人撞在一起。
显示屏闪红：
“超载警告：记忆溢出。”
紧接着，灯灭，漆黑。
黑暗中，瓦斯灯自动复燃，却是幽绿色火焰。
镜壁变成磨砂玻璃，无数黑色手印从内部拍打。
陈见低骂：“零点电梯的‘消毒程序’。”
姜芷把斧柄塞到林厌手里：“替我拿一下。”
她双手抓住苏盏肩膀，声音冷静得像外科医生：
“你丢了名字，一定也丢了别的，对不对？”
苏盏点头，眼泪顺着泪痣滑落，却变成银色珠子，落地叮当作响。
姜芷捡起一粒，对着绿火照——珠子里有一张缩小的照片：
小学教室，林厌和一个小女孩并肩坐，女孩右眼角泪痣赫然。
“你抵押了童年，换来进入电梯的资格？”
苏盏抬眼，看向林厌：“我以为……能在下面找回他。”
电梯再次停稳，门却不开。
天花板裂开一道缝，一只黑猫轻盈落下，右眼是旋转的目录卡片。
猫张嘴，发出沙哑女声：
“欢迎来到缄默之书。
规则更新：
一、第四人已抵达，游戏开始；
二、每人可借阅一次，亦可被借阅一次；
三、铃响之前，勿让镜子照到你的背面。”
猫尾一扫，电梯镜壁同时碎裂，镜片却悬浮空中，像无数小型监视器。
每片镜子里映出一个人——却缺少一部分：
陈见没有影子；姜芷没有左手；苏盏没有嘴；林厌没有眼睛。
猫舔爪：“找回缺失，即可赎回记忆。”
说完纵身一跃，消失在碎镜之间。
电梯门终于滑开，却不是走廊，而是一座圆形大厅。
穹顶极高，悬挂一口古铜大铃，铃舌缠着红线，红线末端系着四张空白目录卡。
大厅地面用马赛克拼出巨大时钟，指针停在00:11。
陈见第一个踏出电梯，琴盒里弓弦已上弦。
姜芷把斧柄扛在肩，回头冲林厌笑：
“学弟，你的心动对象好像欠我们一个解释。”
苏盏低头，泪痣在绿火下像一滴凝固的汞。
林厌握紧卡片，忽然发现背面血字又多了一行：
“利息：第一次心动对象的记忆，将于00:44到期。”
远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婴儿啼哭般的轻颤——
还书铃，第一次响。
“记忆不是线，是网。
只要抽掉其中一根，整张网就会换一种形状。”
——《缄默之书·匿名批注》
零点前的十五分钟
林厌是在图书馆三楼期刊室醒来的。
准确说，是“以为自己醒来”。
灯管嗡鸣，窗外暴雨，手机屏幕停在23:45，备忘录只有一行字：
“别忘了去地下四层。”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写过这句话。
更诡异的，是屏幕上显示的日期——
2024年3月17日。
可他分明记得，今天应该是2025年8月5日。
年份被往前拨了一年零五个月，像有人粗暴地折断了时间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