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声音清脆，像碎冰。
林厌只得举起瓦斯灯，走出阴影。
男生侧头，神情并不意外：“果然是你——林厌，研二，拓扑专业。”
林厌一怔：“我们认识？”
“不认识。”男生指了指自己胸口，那别着一枚图书馆工牌，
姓名栏却被烫出焦黑洞口，只剩职位：
“夜班馆员·陈见”。
陈见补充：“工牌是电梯给的，职位却是我本来就想申请的，有趣吧？”
女生耸肩：“我没工牌，但我有斧头。”
她抬手，斧刃在冷光下划出一道月弧：
“姜芷，建筑系，大四，毕业设计《焚书材料的低温燃烧效率》。”
林厌注意到她虎口贴着的创可贴，印着卡通猫脸。
三人交换信息——其实更像是姜芷单方面审问。
“你进来时，电梯显示什么？”
“B4。”
“有没有听见猫叫？”
“有。”
“有没有看到一张空白目录卡？”
林厌迟疑半秒，还是把卡片拿出来。
卡片正面仍空白，背面却多了一行血红色小字：
“第一次心动对象：苏……（字迹模糊）”
姜芷吹了声口哨：“看来你已经付过定金了。”
陈见用琴盒轻轻碰林厌的肩：“放心，定金可以退，只要你舍得利息。”
铁门后是一条昏暗楼梯，向下。
梯级上铺满碎玻璃，踩上去像踩碎薄冰。
尽头又是一扇门，贴着新的告示：
“零点电梯·检修中”。
门旁墙上嵌着一只老式电梯呼叫盒，显示屏亮着幽绿：
“Current：3/4”。
姜芷用斧柄敲盒盖：“第四人迟到了。”
话音未落，绿字闪成雪花，随后定格：
“Arrival：T-60s”。
60秒倒计时，伴随齿轮转动的轰鸣。
陈见把琴盒横抱胸前，像抱一把步枪。
林厌握紧瓦斯灯，指节发白。
姜芷忽然问：“你们有谁带了笔？”
林厌摸出口袋钢笔——导师给的那支，笔尖仍凝着暗红。
姜芷把笔夺过，在自己左手背写下一行字：
“不要相信陈见。”
写完对林厌眨眼，把笔抛回。
林厌低头，发现笔尖多了一粒血珠，不是姜芷的。
电梯门开了。
轿厢内壁贴满镜子，镜面却映不出人影，只映出书架——
每一面镜子里都是不同角度的书库，像无数平行副本。
电梯中央，一个穿驼色风衣的女人单膝跪着，手撑地面，大口喘气。
她抬起头，右眼角一颗泪痣，与林厌那颗位置对称。
“又见面了。”女人声音沙哑。
林厌愕然：“我们……认识？”
女人苦笑：“半小时前，你替我捡过《拓扑学引论》。”
林厌记起来了——闭馆前，他在K区撞掉一本书，弯腰时撞见一张泪痣脸。
女人当时道谢，转身消失在电梯方向。
“我叫苏……”她停顿，像忘了后面的字，
“抱歉，名字被抹掉了。”
电梯门合拢，数字屏从B3跳到B4只用了两秒。
陈见把琴盒竖在地上，打开——里面不是乐器，而是一把拆开的复合弓。
“职业习惯，我拉的是琴弓，也是弓箭。”
姜芷挑眉：“音乐系？”
“历史系，古弦乐复原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