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妈妈看着“帮”罐里我零星投入的一些硬币,轻声问:“想不想让这些‘帮帮钱’真的帮到点子上?”她眼里闪着光,“试试自己做点小生意?”我心头一动,想起绘本里那个卖柠檬水的小女孩。周末,妈妈带我去了批发市场。琳琅满目的文具堆满摊位,空气里弥漫着新纸张和塑料的混合气味。我捏着“帮”罐里的钱,手心冒汗,学着妈妈的样子跟老板讨价还价:“叔叔,这种带卡通橡皮的铅笔,十支一盒的,能再便宜点吗?我……我买了去义卖,给流浪小狗小猫的!” 老板看看我,又看看旁边微笑的妈妈,终于笑着松了口。
最终,我用“帮”罐的钱,精打细算地抱回了好几盒铅笔、橡皮和一叠漂亮的卡通贴纸。 义卖那天,操场像沸腾的集市。我在班级摊位后支起小桌,把进回来的文具分门别类码放整齐。起初,我只是傻站着,看着别的同学大声吆喝,自己喉咙却像被堵住了。直到看见隔壁班一个小女孩拿起一盒我进的贴纸又放下,我才鼓起勇气,声音还有点发颤:“漂……漂亮的贴纸!买一包,送……送一块小橡皮!” 渐渐地,我的声音大了起来:“走过路过别错过!铅笔橡皮,好用又便宜!剩最后几盒啦!” 汗水顺着额角流下,也顾不上去擦。
当最后几支铅笔被买走,我清点着铁皮饼干盒里的收入,硬币和纸币堆在一起,竟然比进货的本钱还多出了不少!那一刻,阳光晒在脸上热辣辣的,我却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像泡泡一样从心底咕嘟咕嘟冒出来。
我毫不犹豫地把那些多出来的“利润”,连同“帮”罐里剩下的钱,一起郑重地投进了操场中央那个画着可爱猫爪的募捐箱里。硬币落进去,发出叮叮咚咚一连串清脆的声响,像一串小小的、快乐的歌。 转眼到了深秋。那天课间,张强又成了焦点,他高高举起一个最新款的、据说能变形的限量版机器人,得意地嚷嚷:“瞧见没?我爸昨天刚给我买的!你们谁有?”周围一片羡慕的惊叹。张强的目光扫过我,带着点故意:“哟,小宇,你那游戏机,攒够钱了吗?该不会还在洗盘子吧?”周围的哄笑声像细小的针。
我脸上有点热,却没像以前那样只想缩起来。我默默地从书包里拿出那个磨得有点起毛边的记账本,翻到最新一页,又拿出昨天刚买的一册《太空探险》漫画。我把它们一起放在桌上,指着漫画书上自己写下的购买记录,抬起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周围的嘈杂:“我的游戏机快攒够了。这本漫画,是我自己记账、存钱买的。”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张强手里的机器人,最后落回自己的本子上,“花自己赚的钱买喜欢的东西,感觉……特别踏实。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张强举着机器人的手,似乎也微微僵了一下。我合上本子,那磨旧的封面贴着掌心,粗糙而温暖。阳光斜斜地穿过窗户,落在我心爱的漫画书上,也落在我心里,充盈着一种无声的底气,比任何限量版的玩具都更加坚实、明亮。 半年后的一个春日傍晚,我坐在书桌前,窗外晚霞漫天。那个曾经梦寐以求的游戏机,早已安静地躺在书架上,旁边是它之后、我靠自己的“存”罐计划买下的新篮球和几套心仪已久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