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砚看着手背上的泪,那灼热的触感似乎让他微微一怔。他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在昏暗中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抓不住。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缓缓松开,却并未收回,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道,顺着她纤细脆弱的脖颈滑下,最后停留在她剧烈起伏的胸口上方,隔着薄薄的衣料,几乎能感受到她心脏绝望的狂跳。
“眼泪解决不了问题,沈清洛。”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像砂纸磨过心尖,“想救沈家,救你父亲?拿出点更有价值的东西来求我。”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热,隔着衣料传来的压迫感却让她如坠冰窟。那话语中赤裸裸的暗示,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她的神经。她猛地闭上眼,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濡湿,粘成一簇簇,在苍白的脸上投下脆弱的阴影。夜风呜咽着穿过露台,卷起她旗袍的一角,像一面无力的降旗。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身后舞厅的靡靡之音被无限拉远,只剩下彼此沉重交错的呼吸和心跳,在冰冷的空气中碰撞。傅承砚的手掌依旧停留在那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屈服,或者……崩溃。
许久,久到她几乎以为自己会在这种无声的凌迟中窒息过去。沈清洛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傅承砚冷峻的面容在泪光中扭曲变形。她看着他,眼神空洞,像被抽走了灵魂的琉璃人偶。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发出破碎不堪的声音,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傅先生……想要……什么?”
傅承砚的眼底,瞬间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像是猎物终于踏入陷阱的幽芒,又掺杂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痛楚。他俯下身,冰冷的唇几乎贴上了她颤抖的耳廓,灼热的气息裹挟着烟草的辛辣,一字一句,清晰地烙印下来:
“你。”
那个字,像一颗烧红的子弹,瞬间击穿了沈清洛残存的所有壁垒。她身体猛地一软,如果不是傅承砚那只一直按在她胸口上方的手瞬间下移,铁箍般牢牢揽住了她的腰,她恐怕会直接瘫倒在地。
“站稳了,沈小姐。”他的声音冷硬,带着一种残忍的平静,手臂却异常稳定有力,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傅家的门,不是那么好进的。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半拥半抱着她,几乎是挟持着,将她带离了冰冷的露台,重新推入那片觥筹交错、光影迷离的舞厅。暖腻的空气和骤然响起的喧嚣扑面而来,像一层油腻的膜糊在沈清洛的脸上。无数探究的、好奇的、带着了然笑意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投射过来,在她苍白的脸上烧灼。她能感觉到傅承砚揽在她腰间的手,滚烫而坚硬,像一个无声的烙印,宣示着一种屈辱的所有权。
裴世襄焦急的身影立刻出现在视线里,他拨开人群冲过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充满了担忧和惊怒。“清洛!你怎么样?”他想伸手去扶她。
傅承砚揽着沈清洛的手臂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甚至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将裴世襄隔开。他脸上又挂起了那种无懈可击的、属于傅家大少的倨傲笑容,只是眼底深处,冰冷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