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刚给CBD的玻璃幕墙镀上冷光时,阿银正蹲在天桥栏杆上啃冰棍。尾巴尖无意识地扫过褪色的广告牌,把“清仓大甩卖”的贴纸扫下来半角。
"第三根了。"穿西装的男人站在她身后,公文包上还沾着雨渍,"人类的添加剂对你尾巴不好。"
阿银舔掉嘴角的奶渍,九条尾巴在风衣下不安分地晃了晃:"张科长,地府驻人间办事处管天管地,还管狐狸吃冰棍?"
张砚之从公文包里抽出张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二维码:"上周三凌晨三点,你在滨江公园用幻术帮流浪猫抢地盘,导致三只橘猫应激性肥胖,违反《城市精怪行为规范》第七条。"
阿银的耳朵耷拉下来,尾巴卷成毛茸茸的圈:"那只布偶猫快被橘猫们欺负哭了......"她忽然眨眨眼,指尖弹出团白雾,天桥下的车水马龙瞬间慢成凝固的星河,"你看,人间的灯比山里的萤火虫亮多了,就是太吵。"
张砚之收起黄纸,看着她把冰棍杆精准投进十米外的垃圾桶:"下周有精怪联谊会,在污水处理厂三楼,记得带人类身份证明。"
阿银晃着尾巴跑远,风衣下摆扫过街边的樱花树,落了满地迟开的花。张砚之摸出手机,给地府群发消息:"CBD区域狐仙行为正常,建议追加冰淇淋配额。"
远处的写字楼里,加班的女孩忽然看见窗台上多了只雪白的狐狸,正歪头看她电脑上的报表。等她揉了揉眼睛,只剩下半块融化的草莓冰淇淋,在键盘上亮晶晶的。
污水处理厂的联谊会比阿银想象中热闹。她捏着伪造的“自由职业者”身份证,看着穿背带裤的树精给绿萝们发荧光手环,水獭精在消防栓上演示如何三分钟疏通下水道,忽然听见有人喊她名字。
张砚之正站在楼梯口核对名单,指尖夹着的钢笔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新来的黄鼠狼精把共享单车锁咒成了姻缘锁,”他头也不抬,“你去处理一下,在大学城三号门。”
阿银踩着滑板穿过凌晨的街道,看见十几辆共享单车缠成发光的金红色茧,每辆车上都飘着“天定良缘”的小旗子。穿睡衣的大学生们举着手机拍照,有人试图解开,手指刚碰到车把就打了个喷嚏,转头对身边人说“其实你笑起来挺可爱的”。
“这是篡改人类潜意识。”阿银挠了挠耳朵,九条尾巴在卫衣下展开,像撑开把雪白的伞。她指尖拂过车锁,金光噼里啪啦碎成星子,单车门“咔嗒”一声散开,大学生们忽然集体愣住,有人摸着鼻子说“刚才我好像疯了”。
黄鼠狼精从垃圾桶后探出头,毛茸茸的耳朵耷拉着:“银姐,我就是想帮他们脱单……”
“人类的姻缘哪有靠咒语成的。”阿银从背包里掏出袋小鱼干,“上次帮你顶包被张科长罚了三根冰棍,记得还。”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阿银蹲在操场看日出。穿运动服的老太太们打太极,晨光透过她半透明的尾巴,在草坪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忽然有人拍她肩膀,是上次加班的女孩,手里捏着张便签:“昨天谢谢你的冰淇淋,报表通过啦。”
女孩跑开时,阿银看见她背包上挂着只狐狸挂件,尾巴上还沾着片樱花。远处的写字楼里,张砚之对着监控皱眉——那只挂件分明是上周从证物室消失的“姻缘锁残片,”此刻正闪着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