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对讲机:“通知技术科,查一下大学城所有狐狸挂件的流通记录。”对讲机那头传来树精的声音:“张科,阿银刚在食堂给大家分草莓蛋糕,说……说你上次夸她尾巴毛亮,特意多留了块给你。”
张砚之捏着对讲机的手指顿了顿,窗外的云正好飘过,在他办公桌上投下团毛茸茸的影子。
阿银把最后一块草莓蛋糕放在张砚之桌上时,证物室的警报器突然响了。红光在走廊里滚动,她看见黄鼠狼精抱着个铁皮饼干盒从里面冲出来,盒子缝里漏出细碎的金粉,落在地上就长出缠缠绕绕的红绳。
“这是偷了月老殿的备用红线?”阿银一把揪住他的后领,尾巴在身后炸成蓬松的团,“你知道这东西沾了人类的指纹会怎样?”
饼干盒“啪”地摔在地上,红线像活物似的窜向窗外。恰逢早高峰,十字路口的车流里瞬间绽开无数红绳,骑自行车的大叔忽然对着公交车里的阿姨笑,穿校服的男生把早餐塞给隔壁班女生,连闯红灯的外卖小哥都对着交警说了句“您今天真精神”。
张砚之带着地府特遣队赶来时,正看见阿银站在红绿灯上,九条尾巴全展开,像张巨大的白帆兜住漫天红线。她指尖凝聚着白雾,每触到一根红线就轻轻一捻,那些被强行牵起的缘分便化作樱花,簌簌落在行人肩头。
“扣你这个月所有冰淇淋配额。”张砚之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却在看见她被红线勒出红痕的手腕时,默默调低了音量。
黄鼠狼精缩在警车后座,看着阿银把最后一缕红线缠成戒指,套在自己尾尖:“银姐,你说人类真的需要我们帮忙牵线吗?”
“你看那边。”阿银朝街角抬下巴。卖煎饼的阿姨正给环卫工递热水,加班的女孩蹲下来给流浪猫喂猫粮,张砚之站在警车旁,偷偷把自己的草莓蛋糕塞进了阿银的背包。
红线化成的樱花还在飘,阿银忽然笑了,尾巴尖的戒指闪了闪,凭空变出根老冰棍。她咬了一口,甜津津的凉意顺着喉咙往下滑——是张砚之小时候总偷偷藏在袖口里的那种,带着山里泉水的味道。
远处的监控屏幕上,技术科的树精戳了戳张砚之:“张科,你藏在蛋糕里的道歉纸条,被阿银当成糖纸收进钱包啦。”
张砚之的耳尖红了红,转身时不小心撞到消防栓,惊飞了一群停在上面的鸽子。阿银在红绿灯上看得清楚,捂着嘴笑出了声,尾巴扫过信号灯,把红灯变成了一串毛茸茸的狐狸脸。
阿银的尾巴尖还沾着樱花粉时,张砚之的公文包突然震动起来。地府特制的传讯符在包里亮得发烫,他拉开拉链,看见符纸上浮现出一行焦黑的字:「城西老宅有阴气外泄,疑似百年前的画中鬼破封」。
“你留在这里处理后续。”张砚之把公文包往阿银怀里一塞,转身就要走,却被她拽住了衣角。阿银指尖捏着张便利店的收据,上面用口红画了只歪歪扭扭的狐狸:“我跟你去。那画我见过,小时候在山里偷看过画中鬼梳头发。”
城西老宅爬满爬山虎,木门上的铜环生着绿锈。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墨香混着霉味扑面而来,正堂墙上的古画裂着蛛网般的缝,画中穿旗袍的女子只剩个模糊的轮廓,地上散落着无数断发,每根都缠着细小的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