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还没完……”
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
行刑的太监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都这样了还能开口。
“给我……继续打。”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翻过身，任由那根沾满我血肉的木杖，狠狠砸在我的肩胛上。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
但我没有叫。
我用那双被血模糊了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通往早朝的金銮殿的方向。
那里，有我的活路。
也是他们的死路。
我开始爬。
用已经被鲜血浸透，磨烂了皮肉的手肘和膝盖，在这冰冷、坚硬、象征着无上皇权的宫道上，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
身后，是太监们惊愕的叫骂。
“拦住她！快拦住她！这个疯子！”
“她要冲撞圣驾！”
可他们越是叫喊，我爬得越是坚定。
一条长长的，触目惊心的血痕，从我身下蔓延开来，像一支饱含怨毒的笔，在皇宫这幅华丽的画卷上，写下一个大大的“冤”字。
金銮殿的钟声，庄严而肃穆地响起。
早朝，开始了。
我听到了。
近了。
更近了。
2
“拦住她！快拦住那个疯子！”
淑妃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惊慌。
一个太监抓住了我的脚踝，我回过头，张开嘴，狠狠咬在他的手腕上。
我用了赴死般的力气，几乎能尝到他骨头的味道。
“啊——”
太监惨叫着松开了手。
我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眼前不断闪过父亲、母亲，还有大哥的面容。
他们都在看着我。
“弄影，活下去。”
“活下去，为崔家正名。”
这是父亲被押入天牢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不能忘。
我不敢忘！
终于，那扇沉重、威严的殿门，出现在我视线尽头。
我用头，狠狠撞了上去。
“咚！”
大门被我撞开一道缝隙。
瞬间，整个朝堂，鸦雀无声。
我看到了满朝文武错愕的脸。
看到了龙椅之上，那个脸色瞬间铁青的帝王。
也看到了站在百官之首，淑妃的父亲，当朝丞相那张惊骇欲绝的脸。
“放肆！哪里来的疯妇，竟敢擅闯金銮殿！”
御前侍卫的呵斥声，像一声惊雷。
紧随我而来的淑妃，此刻也冲了进来。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这个贱婢，本是浣衣局的宫女，因与侍卫私通，被臣妾按宫规处置。谁知她不知悔改，竟疯癫到冲撞了圣驾！求陛下降罪！”
她的声音，委屈又恶毒。
丞相立刻出列附和。
“陛下，此女妖言惑众，秽乱宫闱，如今更咆哮朝堂，实乃大不敬！请陛下立刻下旨，将其就地正法，以正国法，以清君侧！”
他们一唱一和，瞬间就给我定了死罪。
皇帝皇帝的脸色更加阴沉。
“还愣着干什么？拖出去，斩了！”
两名殿前侍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
他们的力气很大，像是拎着一只破麻袋。
我被拖行着，脸颊在冰冷的地砖上摩擦。
周围的文武百官，有的冷眼旁观，有的窃窃私语，有的面露不忍，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我说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