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老式挂钟“当”地敲了八下，厚重的钟声刚落，店里的广播突然滋啦作响。
电流声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硬生生掐断了满屋子的喧闹。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连正在抢肉的孙梅都停了手，嘴里还叼着半块鸡皮。
“欢迎光临邓记烤肉。”一个沙哑的男声从广播里钻出来，慢悠悠的，像在嚼着什么东西，“为了您的用餐体验，请遵守以下规则——”
烤盘上的肉还在滋滋响，可没人动筷子了。刘大富举着烤筋的手僵在半空，孙梅咽了口唾沫，鸡皮从嘴角滑落在桌上。
“第一，”广播顿了顿，背景里隐约传来剪刀剪东西的咔嚓声，像是在处理骨头，“吃烤肉必须包着生菜，不然它会在您胃里慢慢膨胀，直到把您撑成个球哦。”
孙梅嗤笑一声，伸手就从烤盘里捏起一块没包生菜的烤五花，“啪”地拍在嘴里：“吓唬谁呢？老娘吃烤肉从不包那破菜叶子！”
她嚼得啧啧作响，没注意到那块肉上还沾着根细短的黑色狗毛，更没发现自己的喉咙在吞下肉的瞬间，轻轻蠕动了一下，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扎根。
“第二，”广播继续，这次混进了烤盘里油脂滴落的滋滋声，还有模糊的、类似动物呜咽的声音，“本店服务员均穿黑色马甲。若遇到红马甲，请务必当作没看见——谁知道那层布下面，是不是您家丢的猫狗呢？”
郑毅刚好端着空盘经过，黑色马甲的领口沾着块油星。
白岚瞥见他脖颈处有圈淡红色的勒痕，像被绳子勒过的印子，而他的手背皮肤下，隐约能看到青黑色的纹路，纵横交错，像猫爪抓过的痕迹。
他的手指关节处泛着不正常的青白，指甲缝里似乎还嵌着暗红的污垢。
“第三，”男声突然压低，像有人贴在耳边呼气，带着股腥甜的气息，“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那些猫狗叫，或许不是幻听呢？”
这话刚落，窗外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紧接着是狗的呜咽，声音近得仿佛就在玻璃门外。
张达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哪来的畜生叫！烦死人了！要是让我看见，非给它再来一盆开水不可！”
没人应答。胡梦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吧台后面，背对着他们，黑色马甲的后襟轻轻晃动，像是有风吹过，可店里的窗户明明关得好好的。
墙上的镜子映出她的背影，诡异的是，镜中的影子拖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正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摆。
“第四，”广播里的声音开始扭曲，像被水泡过的纸，又像动物在低吼，“水中月，镜中花——想走？得找对地方才行啊。”
滋啦一声，广播彻底哑了。
最先打破死寂的是吴豪的惨叫。男孩突然捂住肚子，脸涨得像熟透的番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哥！”吴湾伸手去拉他，却被猛地甩开——吴豪的肚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来，衬衫纽扣“崩”地弹飞，砸在烤盘上，惊得人心里一缩。
他痛苦地蜷缩着，手指死死抠着桌面，指节泛白，嘴里含糊地喊着：“猫……那只瘸腿猫……它在啃我的肠子……”
“他刚才……没包生菜！”唐平的声音带着颤，指着吴豪面前的盘子，里面那块带毛的肉皮还躺在那里，上面的短毛不知何时竖了起来，像活物般蠕动。
